孫氏早就準備好了熱水,一回到住處玉梨院,就進了淨房洗漱。
躺在溫熱的浴桶裡,葉梨采才狠狠地舒出一口氣來。
孫氏興高采烈地道:“想不到居然能嫁進張家,成為張家嫡婦。還是我兒胸有城算,一不做二不休,來個釜底抽薪,直接帶著人跑了!”
葉梨采虛弱地靠在木桶裡,卻是心有餘悸:“其實我才沒想這麼多……當時我隻是不甘心,腦子一熱,就說不如私奔……然後我們倆真走了……現在想起,都像在做夢一樣。”
“什麼?你們一點計劃和後招都沒有的?”孫氏一驚,倒抽一口氣:“你這孩子,怎麼如此莽撞,居然不聲不響地乾出這種事情來!真是的,算你運氣好。”
雖然是嗔怪,但話裡卻又透著濃濃的得意和竊喜。
葉梨采眼裡同樣閃過慶幸。
她當初跟張博元在一起,也隻是有過奢望,卻是真的沒有信心能跟張博元成事。婚事頭一晚,她一時腦熱就說了私奔這話。
不想張博元就答應下來了,她也有著不甘心,於是便鼓起勇氣真走了。
後來出了城門,她心裡卻越想越覺得自己此舉聰明。
因為他們跑了,新娘嫁哪裡?以祖父的性格定不可能終止婚禮,說不定就找個人隨便把葉棠采打發了。
後來聽得消息,說葉棠采嫁了褚家!
葉梨采一聽,又是激動又是興奮,這真是一舉兩得啊!叫著張博元一起往城裡趕。
否則靖安侯府和張家還真找不到他們。是他們自己往回趕的,想著就將計就計,隻說他們是意外,一個摔傷一個送醫,不是私奔!為著兩家顏麵,家裡還不一床錦被遮儘羞?
所以,都不是她的錯,是老天成全!
“還好有娘疼我,若不是娘聰明,把那個褚家拉來墊背,我們可不敢這麼快回來。”葉梨采撒嬌似的抱著孫氏的手臂。
“你才知我疼你?”孫氏擰了擰她的臉,“而且,若當時棠姐兒鬨起來,不願上褚家花轎,或是遲了一點,那怎麼辦?我打聽到了,就在褚家花轎後腳走,拐角就有另一頂花轎前來,見到褚家花轎後就轉頭走了。那是張家的花轎!若當時棠姐兒鬨開來,時間拖一拖,她進的就是張家門了,哎呦,現在想一想,我心都要跳出來了。你個死丫頭,真不讓人省心,以後有什麼計劃,一定要先跟我商量。”
葉梨采聽著也有些後怕,臉上卻溢不住的笑意,又委屈地道:“跟你商量了,你定不許我這樣做。”
以前孫氏也是知道葉梨采和張博元有點貓膩的,但她並不認為張博元會放棄一個不論長相還是出身都勝過葉梨采的未婚妻,而選擇葉梨采。所以她對張博元不抱希望,以前一直勸葉梨采放手來著。
萬萬想不到,葉梨采是個有福的,跟張博元居然真成事了!
“二太太,二姑娘,錢嬤嬤來了。”如雪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我出去瞧瞧。”孫氏轉過烏木雕花屏風,出了淨房,隻見一名身穿棕色比甲的嬤嬤立於小廳裡,正是苗氏的陪房。
“二太太安。”錢嬤嬤笑著,她手裡捧著一個紅漆托盤,鋪著暗花猩紅錦緞,上麵是一個牡丹紋小瓷瓶,“老太太說,二姑娘昨天受了傷,這雪玉膏是頂好的金蒼藥,不但見效快,還不會留疤呢。”
孫氏臉上堆滿了笑,哎唷一聲:“老太太有心了!快,如雪,給嬤嬤上茶。”
“不用了,我這就回。”錢嬤嬤說著便要走。
孫氏拉著錢嬤嬤,塞了賞錢,才放人離開。
“娘,是錢嬤嬤?”葉梨采的聲音在淨房那邊傳來。
孫氏走進淨房,滿臉春風:“你瞧瞧,你祖母給你送雪玉膏來了。”
雪玉膏不是什麼有價無市的東西,但也是頂貴的傷藥。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老太太苗氏的態度。
孫氏摸著手中的雪玉膏:“大嫂怕是要氣瘋了吧。”
葉梨采聽著唇角一翹,兩條玉臂搭在浴桶邊沿,隻感到整個人都飄飄然的。以前,她哪能得到這種重視。這隻是個開始,等她嫁進張家,成了高門嫡婦,那才叫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