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臉上一黑,這不是女方主動提親嗎?如此,她家書姐兒還矜貴嗎?將來真的成親,也會被看低一頭。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走下一家。”顧媒婆說完,就站了起來。
秦氏心情不好,讓綠葉把顧媒婆送到垂花門。
顧媒婆上了車,她的小丫鬟才道:“像郡王等貴胄權臣之家,跟本不會找我們說媒,因為人家不愁親事。若有適齡的子女,早就被冰人踏破門檻了。”
顧媒婆搖了搖頭:“也不想想,自家閨女連個說親的人都沒有,還要到皇室貴胄家中去。”
馬車已經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葉家。
顧媒婆下了車,就由丫鬟引領著前往安寧堂。
苗氏早收到風聲,整裝出來,笑著道:“顧媒婆請坐吧。”
“這……就不坐了,我還要到下家。”顧媒婆尷尬地笑了笑,“上次說的好幾家,都不願意。”
苗氏聽著這話,臉上一僵:“開始那國子監祭酒那個,不是有些願意的嗎?”
“原本是願意的,但你也知道,你們家最近鬨出來的事兒……嘖嘖……”顧媒婆說著搖了搖頭,“這差事我便不接了,找彆的媒婆吧!葫蘆巷那邊的媒婆許是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苗氏臉色發白地坐在榻上,放在炕桌上的手緊緊地捏著,指骨發白。
顧媒婆專做貴族之間的媒樁,下麵還有做一些中層的富戶之間的。但葫蘆巷那邊的幾個媒婆,卻是市井之間的。
顧媒婆看著苗氏都泛淚了,有些同情她。而且她也見過葉玲嬌,長得嬌麗端美。原本跟那個苗公子好好的婚事,結果……現在家裡還到了這個田地。家勢倒不是最主要問題,最重要的是,那名聲實在太難聽了。
“要不找親戚朋友介紹,這樣隔膈會少一點。”顧媒婆道。
說完這話,顧媒婆就走了。
苗氏垂著頭,在那裡抹淚。
珠簾嘩啦聲響起,卻是葉玲嬌走了進來,看到苗氏在抹淚,便走上前:“娘你在乾嘛?”
“不乾嘛。”苗氏抹了淚,沒好氣地道:“明天侄孫滿月,你一定要去。”
“侄孫?”葉玲嬌嘴角抽了抽,“我都是奶奶輩了。”
“梨姐兒的兒子不是你侄孫是什麼?你就是奶奶輩了,還不趕緊地嫁人。”
“就我現在這樣,還嫁個球?”葉玲嬌笑道,“我……”正要往下說,卻見苗氏又要垂淚,便是一驚,撇撇嘴:“那我就去嘛!”
第二天一早,葉玲嬌就與苗氏,還有二房三房的人一起前往張家。
葉鶴文覺得沒臉見人,不願出門,在家裡裝病。
羅氏和葉承剛也不想出門見人,畢竟家裡的醜聞太多,實在太丟臉了。但葉梨采是嫡親的侄女,不去不行。
張家子嗣單薄,葉梨采又一舉得男,所以張家今天大排筵席,各路賓客陸續上門。
葉梨采穿著一身纏枝深藍色的禙子,頭上帶包著防風的抹額,正繃著小臉坐在內院的小廳裡,孩子放在搖籃裡,一大群親戚跑過來逗著小孩。
張博元即目光呆滯地坐在一邊,也不出去跟那些老爺和貴公子們聊天。
今天也算是他們夫妻的喜慶日子了,一舉得男,生下張家嫡重孫,作為張家的功臣,但葉梨采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原本褚雲攀狀元及第,而張博元落榜,她心裡就憋屈死了,連生了兒子也開心不起來。不想,葉家那邊卻爆出溫氏是平妻,殷婷娘和許瑞是嫡妻嫡長子的事情。
她彆提多激動開心了。賤人,叫你作,叫作囂張擺顯,不過是個平妻的女兒,不過是個庶女而已。
可沒開心幾天,居然來了個反轉。葉棠采又重拾輝煌,葉梨采隻感到無比的憤恨。
正沉思著,外麵丫鬟的聲音響起:“靖安……咳,葉家老太太、太太、爺們和姑娘來了。”
正在聊天或是逗孩子的親戚賓客一怔,俱是臉上露出玩味或是嘲諷的笑意來:“哎呀,這就是才被削了爵的葉家呀!嘖嘖,那門風……怪不得被削爵。”
聽著這話,葉梨采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作為葉家女,她覺得無比的丟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還來乾嘛?
苗氏和孫氏等人已經走了進來,屋子裡的親戚們俱是避了避。
孫氏一馬當先,衝到葉梨采身邊的搖籃傍:“哎唷,我的乖外孫。”
“梨姐兒,瞧你臉色這麼白,要好好休息。”羅氏道。
葉梨采嗬嗬兩聲,她臉色白,不都是因為他們嗎?原本沒有人記得她是葉家女來著,現在他們一來,所有人都想起來了。
“好像胖了點兒。”苗氏低頭看孩子,笑了笑。
“褚三爺和褚三奶奶來啦。”外麵又響起丫鬟的聲音。
葉梨采臉色一變,就見葉棠采一身蔥綠纏枝小襖,襯著密積水影紅的流仙裙,與褚雲攀緩緩而至。
一看到他們,周圍的親戚就是雙眼一亮,其中一個還哎唷一聲,衝上前去:“這不是狀元夫人麼?狀元爺果然年輕,上次遊街遠遠地瞧不清,現在近看,果然如傳聞中一樣俊美不凡。”
此言一出,眾人大笑出聲來,氣氛也變得熱鬨起來。
葉梨采看著那些親戚們圍到葉棠采身上,小臉拉得老長,手緊緊地握著,指骨都發白了。今天她才是主角!
“三奶奶,快過去看看孩子。”
葉棠采和褚雲攀被簇擁著上前。葉棠采連看也不看葉梨采,隻垂頭看著搖籃裡的娃娃,嗯,軟呼呼的一團,正吐著泡泡,其實還挺可愛的。
但是,葉棠采怎麼也對這一團肉生出好感來。因為這孩子居然就是前生那個!不過是提早一了年出生而已。
就是因為他,她失去了太多太多東西。雖然不能怪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但葉棠采恨屋及烏,實在無法喜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