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葉棠采一怔。
“這是,祝捷酒。”秋璟說著,便看著她。
葉棠采不由的眼眶一熱,點了點頭。
“等到他回來,就能喝了。”秋璟淡淡一笑。
所謂祝捷酒,就是在將士出征那天埋下去,待到將士凱旋歸來,便開壇啟封,慶祝大捷而歸的酒。
看著她微紅的眼圈,他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那般:“一定會平安歸來的,你要等他。”
葉棠采點頭,這才抱著酒,走到庭院外,讓惠然找來小花鋤,開始挖坑埋酒。
他就站在正屋的走廊上,看著她在那邊忙活著,心裡一陣陣的泛酸。
他這份情,也隨著這祝捷酒一樣,就此掩埋著吧!
他放棄了!
因為,就算他再無恥,再不堪,也不會覬覦一個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的妻子,否則,他還是人嗎?
以前不懂的地方,現在全都懂了。
為什麼要和離,為什麼明明愛著,卻仍然想要推開她。不是不愛,而是太過深愛。如此小心冀冀地捧在手心嗬護著,他怎能乘人之危。
他以前還暗地裡嘲諷過褚雲攀,覺得堂堂武將世家,卻走科考。就算後來中了狀元,他也覺得墜了褚家威名。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敬佩褚雲攀。
葉棠采已經埋完了酒,正坐在石凳上用清水洗著手。
秋璟走過來,看著她白嫩的小手在玩水,便笑了笑,立刻收回目光:“再這幾天,我們就回定城了。”
“回去了?”葉棠采一驚,小手從水裡抽出來,用棉帕擦乾,“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不快了。”秋璟有些好笑,“我們去年六七月來的,現在已經五月中旬,快一年了。”
“對哦。”葉棠采一怔,也想起來了,“去年好像說,過了征月十五就走的。現在已經拖了半年的了。不過,你們不是在這裡談成了幾樁生意嗎?”
“是。”秋璟點點頭,“隻要打通了這裡的商路,回去咱們做好酒,可以直接運過來。雖然新竹酒也不錯,但咱們家主打的還是鬆霧酒,鬆霧酒要回西邊釀造才好喝。而且,定州離玉安關和應城很近,因為戰亂,家裡定彷徨不安,我們要回去穩住家裡。”
“什麼時候會走?”葉棠采滿是不舍。
就這幾天,已經準備好了。
原本,他還想,等著她和離,然後帶著她和溫氏一起回定城的,但現在,已經沒希望了,所以得趕回定城安頓家裡。
“那,你們離彆的時候,咱們幫你們踐行吧。”
“好。”秋璟淡淡一笑。
“棠姐兒。”一個嬌笑聲響起,卻見葉玲嬌手持半透明的百合團扇,笑著走進來。
“咦,你不是走了?”葉棠采道。
“我不走,我要跟你上街玩耍。”葉玲嬌嘻嘻笑著走過來,在石凳上坐下。
“現在快午時了,那咱們逛完就去吃飯。”葉棠采說著望向秋璟:“表哥,咱們一起去。”
秋璟卻笑著搖頭:“家裡還有一堆事情要忙,我要回去了。”
“這麼早?那我送你吧。”葉棠采把棉帕放下。
“不用了,表妹請留步。”秋璟卻擺了擺手,看著她。目光一一掃過她彎彎的墨眉,瀲灩的大眼,小巧的小鼻子,菱形微微往上翹的小嘴。
讓她每一處,都深深地刻進他的腦子裡。然後轉身,離開。
葉棠采一怔,抬頭望去,隻見他高大而修長的身影走向院門,最後跨了出去,竟然帶著點孤寂悲傷的感覺。
“那咱們也出去吧。”葉玲嬌笑著道。
葉棠采點頭:“我去換衣服。”
說著便進了屋。
葉玲嬌微微一歎,葉棠采不說,但她知道,葉棠采現在心裡定很難受,所以能陪她就陪她。
不一會兒,葉棠采就換了一身衣裳出來。
這時秋桔突然跑進來:“姑娘,有帖子。”
“哦。”葉棠采接過來,隻見帖子是大紅色的,印著囍字,便打開來。
“誰家請你喝喜酒?”葉玲嬌說。
“廖姑娘,六月初二十二。”葉棠采微微一笑,把帖子放回秋桔手裡,看著葉玲嬌:“你的喜酒,我什麼時候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