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當了將近三十年的褚家主母了,自進門就在家高高在上的。特彆是這些年來,褚家敗落,梅老太君隱居,褚伯爺不管事兒,她便成了這個家說一不二的主人。從來都是她罰人,哪裡敢有人罰她!
但現在,她居然被罰抄《家規》!
而且還是當著兒子兒媳等小輩麵前,簡直是呼呼打她的臉,再扔在地上踩!
“三郎媳婦扶我回去。”梅老太君淡淡地說。
葉棠采一怔,連忙上前“是。”
薑心雪整個人都不好了,梅老太君居然叫葉棠采,而不叫她這個嫡長媳,心裡不由酸溜溜的。
葉棠采上前,攙著梅老太君起來,然後一步步離開。
二人一走,秦氏就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抱著褚妙書就哭。
褚伯爺深深地糾著眉頭,自己的老母親出麵,他也不好逆駁,而且母親說的話,句句在理,既然沒有那個能力,那就都安生些吧!
他向來不是個好鬨事的,又見母女倆在哭,有些手無足措的“行啦!彆想這麼多了,什麼聖旨指婚不指婚的,聖心難測,就算真的求過去,也未必會答應,說不定會因此為家裡招來禍端。”
說著,他自己先是渾身一凜,對,不能去求,否則真招來大禍也說不定。想著便一甩袖,逃也似的離開了。
秦氏見他逃了,氣得直罵“窩囊!孬種!沒天理,怎麼會有這種爹和祖母,一點也不會為兒孫著想。彆人家的祖母,都會為了家族利益做事,都會為了延綿家族的鼎盛而做各種犧牲和努力,但這個老不死居然要眼睜睜地看著褚家敗落,這……簡直是褚家的罪人!”
……
葉棠采扶著梅老太君出門,隻覺得她身體沉重。
庭園停著一個滑杆,葉棠采便知道,她是坐這個來的。顯然,梅老太君的身體沉屙,有頑疾。
葉棠采把她扶上去,一前一後兩名灰衣嬤嬤把她抬起來向前走,葉棠采便跟著她一起離開了。
梅老太君一聲不吭的,葉棠采便料定她是個不愛說話的,便也沒有跟她聊天,沒得招她煩。
梅老太君住在褚家西南一角,也是整個府邸最為偏僻的一處。
一路走著,經過的亭台樓閣多有荒涼,雜草叢生,也是無人打理的。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一處寬大的院落。
外牆破舊,上麵的黛瓦都掉了好幾塊。
已經脫色的楠木院門,上麵掛著“空居”二字的匾額。
灰衣嬤嬤推開門,葉棠采隻見庭院闊落,打掃得乾淨而簡潔,裡麵三間正屋,東邊四間廂房,西邊種著一排排枳樹,枳樹傍搭著廊架。廊架下有一張鬆木藤紋躺椅,並一套大理石桌。
“就這吧。”梅老太君下巴往廊架的方向點了點。
兩名灰衣嬤嬤就把她抬到那邊,她下了滑杆之後,葉棠采就扶著她到躺椅上坐好。
梅老太君道“章嬤嬤,把那東西拿過來。”
“是。”章嬤嬤答應一聲,就轉身往屋裡走。
不一會兒,章嬤嬤就捧出一個紅漆描金檀木盒子,
梅老太君道“這個就送給你當見麵禮。”
葉棠采不知裡麵是什麼,卻恭恭敬敬地接過“謝祖母。”
“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下。”梅老太君說。
“好。”葉棠采答應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梅老太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默默地望著西南那邊的方向。
章嬤嬤道“家裡,總算出了個有出息的了。”
梅老太君嗯了一聲。丈夫出征,在家等待的痛苦與煎熬她比誰都清楚,至少,在他出征期間,她要護她周全。這才對得起為家為國賣命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