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間的秋桔和惠然聽得她抽嘴巴的聲音,心裡一陣陣的舒暢。
“綠枝也不過一時心急而已。”秦氏回過頭來,冷聲道。那目光又掃向葉棠采和褚雲攀,“但你們也太沒有規矩了吧!就算綠枝的方法是錯了,但到底是把話傳到了,說讓你們過來立規矩,你們拖到現在才過來,這是不把我這嫡母放在眼裡嗎?”
她說得激昂,但褚雲攀卻雲淡風輕,一臉嘲諷“母親這是叫我一早來立規矩?”
秦氏臉色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說著,便一臉苦澀,嗬嗬冷笑“好好好,你現在是侯爺了,便覺得不需要立規矩了。”
葉棠采深深地皺起眉頭,下首的費姨娘和褚從科一臉的幸災落禍,嘖嘖,今天真是來對了,這不不孝!不孝啊!
不想,褚雲攀輕笑一聲“母親知道,我為什麼會提前出宮麼?”
秦氏一怔,不說話,褚伯爺卻急道“為什麼提前出宮了?這連凱旋台都搭了,定會留宮數日以示恩寵的。便是上次的許將軍和康王,也在宮裡留了一晚,我聽說你也會留宮數日……怎麼突然回來了?”
褚雲攀道“皇上當時說,原本想讓我留宮數日,促膝長談。但他知道我一路奔波回京,幾夜沒有合過眼,而宮裡規矩大,定不能好好休息,而且我家裡又近,就讓我回來好生安歇休息。”
屋子裡的人俱是一怔。
若是彆人說出這翻話,一定會被人以為不過是不受寵,所以才不能留宮。但這是褚雲攀,立下的那可是不世之功,是護佑了整個大齊的功勞。若皇上不愛重他,就不會封爵封侯的。所以,那是皇上真心實意的想法。
一時間,秦氏等還回不過味來。
葉棠采卻拉著褚雲攀的手笑道“皇上身為天子,身為咱們大齊至高無上之人,居然也這般體諒相公。那是因為皇上也知道,相公這幾個月為咱們大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好幾次都險死還生,這才能勝利歸來。便是外頭的百姓知道了,也會勸著三爺好好休養。”
此言一出,秦氏和費姨娘等臉色一變,總算回過味來了,接著臉色就一陣青一陣白的。
但葉棠采卻不打算放過她,用帕子壓了壓眼角,一臉傷心地道“連皇上都體諒三爺,覺得三爺勞苦了,怕宮中的規矩讓他無法真正地休息。哪裡想到,皇上失算了……回到家裡,還未睡個安穩覺,一大早就被人大呼小叫地奔過來,捉著過來立規矩!這規矩,比皇上還大。”
秦氏被這話嚇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你……你……”
“我怎麼了?”葉棠采說著紅了眼圈,“三爺這麼辛苦,這麼累。好不容易回到家了,皇上都讓他好好休息,好好歇著,但母親卻不讓他休息,不讓他歇,一大早就要捉過來立規矩。就算三爺不是母親親生的,也不該如此搓磨啊……”
秦氏腦子一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你、你胡說……”這是說她忤逆帝皇了!秦氏哪裡敢擔這個大罪啊。
“我哪裡胡說了?”葉棠采道,“剛剛明明是母親親口說,一早叫三爺來立規矩,否則就是對你不孝來著。”
秦氏見她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話,簡直要快要氣死了,牙都快要打顫了。
“瞧你乾的好事!”褚伯爺冷瞪了秦氏一眼,“三郎山長水遠地到回家來,不知多少晚沒睡了,你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嗎?立立立個屁的規矩!”
“我、我隻是想著……”秦氏顫抖著聲音反駁“想著不論如何……規矩不可廢……”
褚伯爺冷喝“規矩是該有的,但也不是什麼情況都要過來。難道彆人病得快死了,你還規矩不可廢?人家躺棺材裡了,你也要挖出來給你立規矩嗎?”
“你……”秦氏要氣暈了。
“你個什麼!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現在三郎勞苦,讓他歇一下怎麼了?他是你兒子,你是他嫡母。你要他孝順,你也得有個慈母的樣子。”說著冷哼一聲,把手中的茶盞往地上一扔。
他很少發脾氣,但現在卻扔了一隻茶盞,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
秦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坐在榻上,放在膝上的手緊緊地握著。
她隻覺得自己的臉被啪啪地打著,響個不停,現在連皇帝都說讓他好生地歇,而她偏要把褚雲攀給挖過來,立刻規矩……所以,如果她不打臉,那就是打皇上臉!
下麵的費姨娘氣得直運氣兒,她原本是來瞧褚雲攀出醜的,哪裡想到,人家不但沒有出醜,還顯示了一翻皇上對褚雲攀的恩寵。
上首的褚妙書緊緊地擰著自己的帕子,連母親都壓製不住他了……那她的婚事怎麼辦?
“三爺!三爺!”這時,一名丫鬟急急地奔進來,激動地看著褚雲攀“宮中有人來宣旨啦!”
秦氏身子一僵,臉色更難看了,恨恨地瞪了那個丫鬟一眼。
她恨的,不是宮中來下正式冊封聖旨,而這個丫鬟的態度。
以前,要報告什麼事情,開口就該喊太太,現在居然略過她,而直接喊褚雲攀,這算什麼意思?
“走吧,一起去接旨。”褚雲攀拉著葉棠采,又回身對褚伯爺說“爹,去接旨了。”
“好好好。”褚伯爺激動地說著,又對下麵的丫鬟說“把全家所有人都叫到正廳的那邊。”
說著,他已經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秦氏看著他們一個兩個的背影,氣得快要暈了。這樣的場麵,是她最不願意經受的,偏偏避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