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和褚雲攀去到空居,走進臥室,隻見梅老太君躺在簡陋的床上,大夫在給她診脈。
褚伯爺和褚飛揚正站在一邊,深深地皺著眉頭。
不一會兒,大夫就站了起來,褚伯爺連忙問“如何?”
大夫卻搖了搖頭“舊疾複發,年老各種臟器老化,這是不可避免的。”
褚伯爺狠狠地一歎,眼裡有些傷感,但也有些釋然,畢竟梅老太君已經八十高齡,病弱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讓老太君好好安歇吧,老夫去開些藥。”大夫說著,就出門。
“我送大夫。”褚伯爺說著,又看了褚雲攀一眼,“你們在這裡看著你們祖母吧。”說著,就跟著大夫出去了。
褚飛揚看了褚雲攀一眼,然後也轉身離開。
葉棠采坐在床頭的一個梅花繡墩上,看著暈睡著的梅老太君。
記得第一次見她時,隻覺得她威嚴,老臉總是繃得緊緊的,目光冰冷而銳利。而現在,那原本緊繃的臉容卻鬆馳了下來,整個人都顯得蒼老和憔悴。
“三奶奶。”這時章嬤嬤走進來,喚了葉棠采一聲,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葉棠采身邊的褚雲攀吸引。
當初那個瘦弱的少年已經長大,身如修竹一般傲然而冷清獨立,渾身散發著凜然的氣勢,目光平靜而銳利,已經是獨當一麵的人了。
“自從得知三爺得勝凱旋而歸,老太太笑了一笑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章嬤嬤說著笑了笑,眼紅微紅,但卻很是欣慰。
葉棠采怔了怔,她身體沉重,病痛纏身,而且家裡又不爭氣,一窩又一窩的在作在鬨,她身上和心上,都難受和受著煎熬,而且精神也陪感絕望,但卻又硬生生地撐著。
直到這一刻……
葉棠采和褚雲攀又守了一陣,梅老太君終於咳嗽兩聲,悠悠地轉醒過來。
“祖母,先喝些水吧。”葉棠采說著,連忙倒了一杯白開水,拿著勺子,一點點地喂著她喝。
梅老太君就著她的手喝了一些水,這才有些緩過來的樣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褚雲攀,隻見少年一身冰冷入骨,蒼勁如修竹,凜凜然若冰霜,容貌華麗清綽,俊美不凡。
“這孩子……過來,讓我瞧一瞧。”梅老太君隻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褚雲攀便走上前來,單膝半蹲在床邊,淡淡地說了一句“祖母,你不能死啊!”
梅老太君一怔,接著一臉感動“三郎,你這孩子,我們祖孫十幾年沒見過麵,想不到你……”
褚雲攀緊緊地看著她蒼老的麵容,默了一下才說“我還沒有孩子,你若死了,我得守孝,不知還要等多久。”
梅老太君一噎,整個人都不好了,也是默了一會才說“你放心,祖母不會拖累你的,你回去好好努力。”
“謝祖母。”褚雲攀感動道。
葉棠采眼前一黑,被這貨氣得險些裁到地上去。
章嬤嬤嘴角一抽,扶著葉棠采“三奶奶,你還好吧?”
……
梅老太君等人離開之後,秦氏氣得伏在炕桌上,一聲不吭的。
白姨娘和褚妙畫哪裡敢觸她的黴頭,隻得急急地走了。綠枝被打爛了嘴,也不在嘴前侍候,綠葉向來是個一問搖頭三不知的,不愛湊這些事。
一時之間,秦氏倒是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費姨娘滿臉的不甘心,冷冷道“太太,咱們怎能這樣便宜那個死賤種。他這是不孝!就是不孝!”
秦氏聽著,眼神也是狠狠的。
“哪家分家會這樣子的,一個庶子居然拿了大頭。”費姨娘恨聲道,“他現在飛黃騰達了,被封侯爺,不知多風光。但咱們還是破落戶,一個年才得一千幾百兩銀子的收入,彆人會怎樣看他?”
秦氏聽著這話,便是一怔,對,現在不知多少人盯著那個無恥的庶子。
他站得越高,看他不順眼的人就越多,若現在突然傳出,他一功成名就就鬨著分家,而且還把自己所得的賞賜幾全都全都帶走,彆人會如何看待他?
刻薄寡恩,忘本!
到時她和褚妙書再在外頭哭一哭,他的名聲就不用要了!
想著,秦氏便有些激動起來,便冷冷叫“綠葉,去把那個賤婦叫過來!”
外麵的綠葉嚇了一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以前就不想得罪葉棠采,更何況現在。
但她哪敢不聽秦氏的令,隻好僵硬著腳步,緩緩地走出門。
穹明軒裡,惠然和秋桔在庭院裡掃地,掃得都快要翻白眼了,她們繼續要掃到什麼時候啊?
自剛剛從空居回來,葉棠采就悄悄地拉著惠然,讓她和秋桔在這裡掃地,而葉棠采即坐在芭蕉樹下打絡子。
褚雲攀坐在一傍的石凳上,盯著她看。
葉棠采被她盯得小臉緋紅一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這時,綠葉走進來,一看到褚雲攀在此,腳步就頓了頓,臉色僵硬“三爺……三奶奶。”
“何事?”褚雲攀冷冷一掃。
綠葉被他那銳利的目光瞪得身子一顫,但她完成不了傷務,可會被秦氏給搓磨死的,一咬牙,便道“太太……太太叫三奶奶過去。”
褚雲攀俊臉一沉,正要起身。
葉棠采已經把手中的絡子一扔,看了他一眼“我去吧,沒得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跟這些女人家吵吵鬨鬨的,不成樣子。”
說著葉棠采就站了起來,快步往溢祥院的方向而去。
很快就來到了溢祥院,走進去,就見秦氏和費姨娘臉色沉沉地坐在在上麵。
秦氏嗬嗬冷笑道“畢竟是你們掙得功勳,那一萬兩銀子,你們就都帶走吧!”
葉棠采眉頭一挑“母親這是認真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聽著這話,秦氏隻覺得腦子一暈,這個無恥不要臉的。便嗬嗬冷笑“老太君都發話了,我們哪敢再占便宜。咱們也不用你們孝敬。”
葉棠采一時知道她打什麼主意。
卻又見秦氏端起一旁的青花茶盞,笑道“到底是飛黃騰達了,跟咱們這種窮親戚不同。你們搬出去之後,便是尊貴的侯爺和侯夫人了,咱們還是破落戶。”
“對啊對啊!”費姨娘連忙叫囂著,“彆人都會說你們是白眼狼!心裡眼裡都沒有父母沒有兄弟,沒有親情。不論立下多少功勳,都是不敬不孝之人。”
說著,他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會感到害怕或者憤怒,不想,回頭卻見葉棠采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
秦氏也察覺出葉棠采臉上的笑意十分古怪,臉上便是一沉“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葉棠采淡淡道,又微微一歎,“我在感歎,我和三爺都是不認窮親戚的白眼狼兒啊!”
“你——”秦氏臉色一變,萬萬想不到,她居然不要名聲?她自是最清楚,越是站得高的人,越是愛惜羽毛,否則,顯赫也不過一時的。
“到時候你們就等著被人唾棄吧!”費姨娘急道。
“嗯!那就等著吧,瞧誰最慘。”葉棠采說完,便轉身離開。
秦氏見葉棠采居然就這樣走了,雙眼瞪得大大的,難道,這賤婦居然真的臉皮厚到不要臉?而且,還真要把那一萬兩都帶走?
“好好好,我就瞧你們能得個什麼好!”秦氏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