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妙書聽得外麵的慘叫聲,還有躺在地上,猙獰扭曲著的秦氏,崩潰地哭叫著。
第二天早朝,褚雲攀公布了太後謀害太皇太後一事,太上皇休妻,而他廢除了太後和欣雪公主的封號。秦氏受不了打擊,竟然中風癱瘓了。
褚飛揚作為兒子,仍然想要奉養秦氏。所以主動請旨出宮,帶著秦氏和褚妙書前往封地。而太皇太後因為受傷終止前往亭州的計劃,在宮休養。
朝臣和百姓們不由的一陣嘩然,多的是說秦氏母女惡有惡報。
午時一刻,褚飛揚收拾行裝,帶著已經癱瘓的秦氏和褚妙書一起出宮。
梅老太太看著城門的方向,微微一歎。
秦氏必須落得這個下場,否則就算毀不了褚雲攀,也會毀了褚飛揚。至於褚妙書,隻要秦氏倒了,就她這智商起不了什麼風浪。
治倒秦氏,這也是褚雲攀的想法吧。
但梅老太太不想褚雲攀與褚飛揚最後那點珍貴的兄弟情誼也被消磨掉,所以,擺平秦氏之事,隻能由褚征去做。
褚飛揚那邊,卻還有個後續。
褚飛揚帶著廢掉的秦氏和褚妙書離京,在三天後,褚妙書竟然逃跑!
因為她一直認為害癱秦氏的是褚飛揚!並且還親眼目睹褚飛揚讓人勒死丁嬤嬤和綠枝,便認定褚飛揚為了在褚雲攀麵前賣好才害了秦氏。
連親娘都弄癱了,那下一個是不是自己?
她才十八歲,可不想癱瘓在床!褚妙書驚怕之餘,竟然使計逃跑。
褚飛揚著人去追,褚妙書為躲避追兵,竟然摔斷了腿。這腿沒治過來,最後被截肢了。
到了褚飛揚的封地,褚妙書因為少了一條腿,人也變得陰鬱刻薄,天天罵罵咧咧的,但卻因為斷了腿,卻再也不願出門。
這都是後話。
……
自這一窩子出京後,葉棠采隻覺得壓在心頭的一座大山被搬走了,她站在高高的登天樓上,看著宮門的方向。
身後一陣腳步聲響起,卻見褚雲攀一步步走上來。
他一身明黃的龍袍,頭上的發帶夾在烏黑色長發被風吹起,衣衫獵獵作響。
他站到葉棠采身邊,看著遠方。
葉棠采回頭隻見他俊美的臉帶著寥落,卻帶著華豔之色。葉棠采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
一身洗得發白的乾淨青衫,長發如瀑,清逸閒雅卻又單薄的文弱少年。
不知何時,竟長成眼前頂天立地,掌控江山的君主。
葉棠采看著他放在欄杆上的手骨節分明,柔聲道:“三爺,你在想什麼呢?”自從梁王死後,褚雲攀繼位,整整兩個月,他都沒有真心笑過。
褚雲攀默了一會才說:“我在想……她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葉棠采一怔,便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雲霞公主。
“我寧願她隻是普通的青樓女子。”褚雲攀眼裡掠過沉痛。
若她本來就是低賤之人,即是青樓女子,也不會那樣難受。後來嫁能嫁入褚家,並成功懷孕固寵,當時心裡也該是歡樂的吧。
但她是一名公主!
金枝玉葉,尊貴過,幸福過。最後卻落入那樣的境地!
他忍不住,調查了她生前所有經曆。不僅僅是賣入青樓,而是碾轉過兩個禽獸一般的男人……
後來嫁入褚家,也是為世所逼!不過是為了脫身,所以才刻意懷上他的吧!
“不會的,她一定喜歡三爺的。”葉棠采目光柔和地看著他,他不說,她也知道他心上所想,“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可能,開始她真的為了脫身,但最後一定喜歡三爺。如果她不喜歡,想要拿掉你,真的很容易。”
褚雲攀一怔,葉棠采卻一把拉著他的手:“來……”
夫妻二人下了登天樓,回到了太極殿。
太極殿的西次間鋪著乾淨的毛毯,因為褚曜喜歡坐地上玩兒,所以葉棠采讓鋪上的,平時母子就在這裡玩耍。
葉棠采拉著褚雲攀進西次間,然後脫掉鞋子,坐到毛毯上。
褚雲攀坐到她們母子倆一起玩耍的地方,周圍還存著葉棠采身上淡淡的香味和孩子的奶香味,心情不由的好起來。
葉棠采道:“惠然,把喬嬤嬤叫過來。”
喬嬤嬤是褚雲攀的奶娘,葉棠采一直重用她。入宮後,葉棠采想把喬嬤嬤安排到自己屋裡當管事嬤嬤。順帶的負責小廚房,現在這個時間定是在給寶寶做點心去了。
葉棠采在地上矮幾給褚雲攀倒了一杯青茶。
過了一會兒,就見喬嬤嬤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擺著一碟玫瑰餅、蘿卜蝦仁糕和青梅羹。
喬嬤嬤把這些一一放到坑桌上。
葉棠采道:“喬嬤嬤,你以前是不是侍候過雲霞公主的?”
“啊。當初她被老爺帶進府,孤身一人的。後來老爺便安排老奴照顧她。”喬嬤嬤點頭。見葉棠采在褚雲攀麵前問這個,便知道褚雲攀想聽雲霞公主的生平。“當時公主就懷著身孕回京,老爺倒是極少到她屋裡,後來去了應城,更是無法照看到她了。公主貌美,進府後彆的姬妾很是吃味。但她自來不與她們爭風吃醋,彆人說話刺她,她也就笑笑不理會。久而久之,那些姬妾便不來打擾了。”
“雖然一副恬靜從容、淡然若菊的模樣,但老奴卻能感受到她不開心,眾然笑了,眼裡亦是鬱鬱寡歡的。”喬嬤嬤道。、
褚雲攀眸子掠過淡淡的黯然。
喬嬤嬤看著褚雲攀不好受,便微微一歎。雖然不想褚雲攀難受,但褚雲攀有資格知道一切。
喬嬤嬤繼續道:“她總坐在庭院,望著遠處發呆,我就問她在想什麼。她就說,在掛念遠方的弟弟。我一直以為她是窮苦人家的女兒,所以才會被賣進那地方。她不多說,我也不敢多問。”
“可是,隻有一件事,她是開心的。那就是肚子裡的孩子。原本她也就淡淡的,但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她便期待著孩子出生。直到去世,她都是抱在懷裡的,舍不得。”
褚雲攀隻覺得身子微暖,眼眶微熱。
喬嬤嬤已經轉身離開。葉棠采輕輕抱著他:“所以,她最愛你了。”
褚雲攀緊緊地抱著她,臉埋在她細膩的頸窩處,似哭似笑:“最愛我的,不是你嗎?”
葉棠采咯咯一笑:“她是第一個愛你的人,梁王是第二個,我是第三個。但我們三個對你的心,是一樣的。”
褚雲攀身心俱震,緊緊地抱著她:“棠兒……”
葉棠采被他墜得倒在軟毯之上,褚雲攀便輕輕親她。
葉棠采小臉嬌紅,推他,笑道:“你乾嘛?這是孩子玩耍的地方。”
話還未說完,外麵便響起一陣陣清脆的孩童笑聲,一陣噔噔的腳步聲響起。
葉棠采和褚雲攀連忙翻身而起,隻見褚曜搖搖晃晃地奔了過來,一頭紮進葉棠采懷裡。
葉棠采哎唷一聲,一把將他抱起來:“你個小鐵蛋,好重哦。小鐵蛋,還真是個鐵蛋兒。”
褚雲攀一怔:“你不是說他叫糖寶寶麼,怎麼叫起鐵蛋來。”
葉棠采拉著褚曜兩隻小手兒,嘟嘴:“因為鐵蛋抗打抗摔呀!”
褚雲攀撲哧一聲,點頭:“你說得對。”
“哇哈——”紮在葉棠采懷裡的褚曜回身來,朝著褚雲攀撲去:“爹……”
夫妻倆一驚,褚雲攀一把接過褚曜:“子蕭,你叫我什麼?”
“爹!”褚曜很乖巧地又叫了一聲。“咯咯咯,高高。”
“哈哈,我家子蕭會說話了。好,舉高高!”褚雲攀將他高高舉起,惹得褚曜咯咯笑個不停。
彆人家的孩子七八個月就能簡單的地喊爹娘了,但褚曜過了周歲,嘴巴還密得撬不開,可愁壞了葉棠采。讓醫正診脈,卻說沒事,讓等等。
一歲零二個月,褚曜終於會說話叫人了,夫妻二人鬆了一口氣。
舉完高高,褚曜便抓炕桌上的糕點吃。
褚曜短短的小胖手兒捧著個大大的蘿卜蝦仁糕,自己咬一口,又遞給褚雲攀咬一口,再遞給葉棠采。
葉棠采一口咬了小半,可入口就覺得惡心:“唔——”
撲到一邊乾嘔起來。
“棠兒。”褚雲攀一驚,連忙扶著她,“你怎麼了?”
站在珠簾下的惠然倒抽一口氣,激動道:“皇後娘娘的小日子已經晚了十天,現在還不來。”
“不會吧?”葉棠采和褚雲攀驚住了,那是……
褚雲攀道:“去請醫正。”
外麵的青柳機靈,已經跑了出去。
褚雲攀回身,一把將葉棠采抱起來,往床上走去。
葉棠采咯咯一笑:“還不知道是不是。而且,就算真的,也用不著抱。”
褚雲攀低笑:“用得著,因為棠姐兒喜歡。不過,才沒過多久,怎麼又來了?”
葉棠采右眼圓瞪:“怨我囉?”
“不,怨我。”褚雲攀歎笑,“原本計劃三年之後,哪裡想到……嗯,果然是我能耐。”
葉棠采惱,捶他。
褚雲攀笑著把她輕放到榻上。
不一會兒,醫正就來了,給葉棠采診過脈,便笑道:“雖然滑脈很弱,月份還小,但可以肯定,那是喜脈。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
聽得這個消息,葉棠采和褚雲攀又甜又喜,除此之外,褚雲攀還有些惆悵,不能經常疼棠兒。唉!等這個小家夥出生後,他得小心些才好。
隻是,這次真希望是個女娃娃!
如果還是個小子,小名那就叫鐵頭得了。
如果是個女娃,嗯,那就叫糖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