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王在當晚死在了愛人的匕首下。
他像是天空中一閃而逝的煙花,與絢爛的火焰相伴,死於愛情的毒藥,最終走向終焉的滅亡。
身穿婚服的俊美血族在聖焰中燃燒死亡的結局太過震撼,在藍爵說最後一句話那麼一瞬間,蘇彌的心真的被一個遊戲角色牽扯得一窒,萌生出滿腔後悔的情緒。
這狗遊戲,騙她眼淚。
在火焰將藍爵心臟燒毀後逐漸擴散時,又出現了一個分叉路線,在選擇冷眼看小蝙蝠徹底消失和助他轉生之間,原本目標星辰大海的蘇彌選擇了後者。
她耗費了大量魔力將他胸口的聖焰熄滅,勉強得到了一具失去心臟的屍體。
蘇彌壓下消息,將藍爵之死甩鍋歐諾尼斯,接掌整個血族。隻不過她的任務主線除了擴大勢力,還有一個助藍爵轉生。
屍體是她親自放在棺材裡的,他右耳上的紅寶石塔型耳飾也是收殮屍體時她親自替他戴上的--這件魔器是她遊戲裡耗時數百年、花費了巨額資源煉製的。
魔器裡麵濃鬱的能量會蘊養他的屍體,在死亡的沉眠中一點點為他的複生繼續力量,直到藍爵的新心臟長出,他會以新生的狀態從密封的棺材中新生,而這件魔器也會徹底變成普通的飾品。
遊戲裡並沒有詳細提及複生所需要的時間,隻含蓄地提了一句需要漫長的等待。蘇彌沒大在意,既然是遊戲,那隻要她玩到最後藍爵就一定能蘇醒。這沒準就是成王的真結局路線呢?畢竟不捅藍爵,她被局限於小小的血族王後結局又怎麼成王?
蘇彌認為等她征服神國之時,便是藍爵複活之時。作為玩家,江山和美人,她都要。然而她沒想到,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一刻。
複生一個血族之王需要的力量可想而知。製作魔器幾乎掏空了蘇彌的家底。再加上遊戲自由度太高反而十分複雜,前期她又積弱,後麵為複活藍爵掏空資源,還沒等到征服魔界呢她就自己玩崩了。
等她開第二檔時,本來打算磨拳謔謔避免悲劇,但是這一檔卻再沒出現藍爵。新檔的血族處於隱退狀態,王在沉睡中,群龍無首。
後來她不斷讀檔都沒出現藍爵這個角色了。最開始她還惆悵了一會兒,再後來因為遊戲劇情和支線以及人物太多,很快就分散了蘇彌的注意力。
等到後期,每每好不容易統一魔界卻又屢屢被歐諾尼斯打爆後,她的最後的注意力因為勝負欲全落在光明神身上,第一檔的記憶就逐漸忘在了腦後。
如果不是看到藍爵右耳上還帶著她花了數百年時間嘔心瀝血打造的魔器,蘇彌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起來那段劇情。畢竟魔王征服裡的人物和支線太多了,她打出的BE也太多了,蘇彌還真記不得全部。
但是有了藍爵的例子,後麵蘇彌也發現了,當單人好感滿值,極可能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進入個人線,於是蘇彌學會了製衡之術--端水刷好感√。
隻要有三四個同時高好感,他們就會互相拉踩扯後腿,不僅不會鬨出強製求婚的幺蛾子事,還會賣力地給她乾活,互相比拚誰乾得好誰受重要,建設效率大大提升。
看著美少年耳上的墜飾,自己一刀捅穿藍爵的畫麵便在腦海中跟幻燈片一樣循環播放。
蘇彌手腳發涼,如墜冰窖。在遊戲裡,她能心安理為達成真結局手刃藍爵,但是當受害者出現在現實中,遊戲與現實那層模糊的隔閡便被撕裂,瞬間的衝擊感簡直衝得蘇彌腦海一片空白頭皮發麻。
她凝滯眸光落在血族俊美的臉上,有種腳踏在虛幻與現實間交割處的撕裂感。
一股難以形容的感受從心間升起,仿佛她在現實中曆經過這件事——被背叛利用的俊美青年,於火光哀傷地對她說‘我愛你’。
蘇彌忍不住伸出僵勁的手指,抓緊了身邊大倉鼠的毛,似乎這樣就能減少一點愧疚感。
阿銀已經在高級魔物自帶的氣勢下開始瑟瑟發抖,在感覺到蘇彌抓住自己的毛後,它毛絨絨胖乎乎的身體立馬緊挨著蘇彌,做出抵禦的姿態。
藍爵殿下的威壓那麼恐怖,它都已經不能動了,阿彌肯定嚇壞了。
阿銀心想,努力鼓起勇氣,用清軟的少年音道,
“藍爵殿下。我們不是故意打擾您沉眠的。”
現在的藍爵明顯是轉生後的藍爵,偏向青年和少年間的五官在全是俊男美女的血族中也是頂級的美貌,雖然少了曾經那股成熟英俊,但多了一分美少年纖細陰鬱的俊美。
在加上周身渾然天成的優雅貴氣,在漂亮得令人屏息的同時,又令人不敢直視。
此時,那雙猩紅冷漠如玻璃珠的眼睛正靜靜注視他們,帶著幾分不耐。
而藍爵辦公室的溫度也有種久不見陽光的陰暗冰冷,不需要做什麼,好似便有種冰涼的冷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看到藍爵臉上的冰冷和不耐,阿銀一縮,幾乎將自己縮成了個倉鼠球,還把蘇彌包裹在了其中。
明明怕得要死還是結巴著繼續說,“蘇……蘇彌同學隻是想辦一下新生登記手續。如果今天辦不了,她今晚就無法進入宿舍。”
蘇彌幾乎整個人都被銀狐倉鼠身體擋住,它身上的毛又軟又密,絨毛下的體溫比人類高很多,一下子讓蘇彌心中因為想起藍爵而產生的‘我曾殺了他’的心裡壓力小了一些。
翻滾的思緒也逐漸平靜下來。
他……已經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