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瀉的記憶也被關上了閘門般,聞宇再次陷入回憶空白之中。
看到的記憶讓自我羞恥,愧疚,還有隱隱的不知為何的心痛。
可惜,他還不知道為什麼會離開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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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陰氣重重,各路魂魄聲聲悲鳴尖駭刺耳。
應辰坐在這裡對這些置若罔聞,他手旁的生死薄高高摞起。
坐在他旁邊的判官,勸他:“這裡麵數以萬計的生靈魂魄,您就是看上數年都看不完。”
“又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您休息一下又怎麼樣?強行將消失的靈魂聚起,再抽取它們的記憶,即便是您,時間久了也吃不消啊。”
應辰抬眸,示意他安靜。
判官無奈歎氣隻好作罷,又為他查找到那個時期一隻生靈的名字後,遞給了他。
應辰從那白紙黑字中將生靈的靈魂聚起,形態緩慢顯出在眼前。
是一隻兔子。
這隻兔子他記得,是那個小鬼養過的。可是後來卻逃出窩籠,跑了。
小鬼很難過地地問自己:“是我給它做的窩不舒服麼,為什麼跑了呢?”
他要幫他尋找的時候,小鬼卻說:“算了,既然它要離開,就一定有它離開的理由。再找回來窩也養不住它。”
應辰苦澀一笑:“是啊,離開總有離開的理由。......再找回來也養不住你。”
他忽然扔下生死薄,沉沉地說了一句:“算了,隨他去吧。”
凝起的眉間是濃重到化不開陰翳。
“您彆扔我的書啊,這上麵可都是生靈魂魄。”
判官慌忙撿起滾落在地上的生死薄,珍惜地用手撫弄平整。
而後他發現異樣:“欸!不對。這隻兔子原本隻有五年的壽命,可它卻活了五百多年,怎麼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查查是什麼緣由。”
判官緊急查看了起來。
應辰並不在意一隻兔子的壽命,他臉上倦色更重,一隻手揉著擰起的眉心。
“嘁!原來這隻畜生吃了雪靈草,直接成了妖,難怪能活這麼久。”
判官很快查到了原因,又想到了什麼一樣問應辰:“當初你犯心魔的時候,不就是需要吃雪靈草淨化麼。這隻畜生是偷吃了你的吧?”
應辰怔了一下:“.....不,不對,那時候它早就跑了。”
他想到了什麼,疲憊的眼眸驟然睜大,說:“給我,我再看看。”
再次聚起兔子的靈魂,讀取它的記憶。
兔子的視角低矮又狹窄,大多是在草叢走奔跑,無聊至極。
隻是突然它像是發現了什麼,興奮地伏在草叢中一點點往前移動。
直到走到它走到一朵閃著光亮的白色花,才停下。
“彆碰,那是....應辰的.....藥......”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從兔子的記憶中傳了出來。
是小鬼的聲音!
應辰陡然坐直了身體。
那朵百花就是雪靈草。
他從來沒跟聞宇說過這草是他的藥,為什麼聞宇會知道。
他在哪?他怎麼了,聲音為什麼這麼虛弱?
應辰驚望著,唯恐漏掉什麼一樣極其緊張地讀取兔子的記憶。
隻可惜,兔子的視線裡隻有草叢落葉,他什麼都看不到。
而且兔子也被這道聲音嚇的跳出了幾米遠,而後才警惕地望著說話的人。
許久,許久,聞宇的聲音再沒有傳來。兔子才一點點移動,再次爬到雪靈草前。
而應辰終於也從它的視線裡看到了聞宇。
他瞳孔驟然放大。
他看到,他的小鬼渾身是血躺在亂石草叢中,單薄的肩背還背著一隻竹框,四肢斷裂,瞳仁渙散。
應辰的心是被巨石攆過,撕裂粉碎般地疼了起來。
他的小鬼,不是離開了他。
大概是......在為犯心魔期間的他采摘藥材,跌落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