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維和西塞莉正在森林裡巡邏。他們並不像人類獵人那樣在雜草和灌木叢中跋涉,而是輕盈的在林間穿梭。有時候會借助藤蔓,偶爾也會攀上樹木遠眺。
精靈們身材頎長,麵容姣好,衣服是一種柔軟而有紋理的奇異布料,身後背著弓箭,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優雅和自如。
突然,西塞莉鼻翼微動,問起身旁的同伴:“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薩維肯定的點了點頭:“是肉的味道,好香,有人在森林裡烤麋鹿肉?”
遇到這種情況,薩維和西塞莉慣例是要前去查探的。
林中不會突然出現肉香,因為奔跑著的麋鹿不會毫無理由的自燃起來變成烤鹿肉。八成是有人類出現在那森林裡,精靈們並不抗拒人類出現在森林外圍,隻要他們不要擅自接近精靈王庭,或是做出什麼為非作歹的事來。
精靈們自認是森林的孩子,並不是森林的主人,不會傲慢地驅逐其他種族。
追隨著這股奇妙的肉香的路上,薩維和西塞莉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可能隻是個進入森林打獵的新手獵人,抵抗不住熱食的誘惑生起了火。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隻需要再觀察到這個獵人徹底熄滅了火堆以後就可以離開了。
也會有一種很糟糕的情況,就是遇到了人類捕奴隊,他們在王庭周圍虎視眈眈,尋找著機會擄走因為好奇溜出來的未成年精靈。如果遇到這些人,薩維和西塞莉一定會給他們好看。
本以為不會有什麼新鮮事,直到他們看到一個綠色長裙的少女坐在高高的銀紋樹屋裡,麵前放著巨大的鍋子,女孩拿著長柄勺子時不時的攪拌,香味正是來自於這口奇怪的鍋子。
薩維突然聯想到了故事裡會用食物的香味引誘小孩子的林中怪女巫。
攀爬上樹屋對精靈來說是很輕鬆的事情,他們出現在了木屋的門外,眼尖的西塞莉發現木門上竟然掛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招牌【龍炎酒館】。
她忍不住開口了:“你要在這裡開酒館?”西塞莉語氣裡的吃驚是藏不住的,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人類,難道這間酒館未來的客人是精靈,可是精靈怎麼會來光顧這種酒館?
“沒錯,”伊娜一點也不吃驚於兩個精靈的突然造訪,她一邊用長筷子撈起鍋裡的鹵牛肉一邊回答道:“這是一間酒館。想嘗嘗剛鹵好的牛肉嗎?”
薩維和西塞莉很想拒絕,可是他們還沒有弄明白眼前的這一切,這是捕奴隊的新花招嗎?把他們引誘來,騙人吃下會昏迷的食物,然後悄悄運出森林?精靈又不是貪吃嗜酒的矮人!
隨著伊娜把肉撈出鍋的動作,香味一下子在這間小小的木屋裡散開,牛肉的色澤豐盈,隨著伊娜找來刀把鹵牛肉切開,湯汁隨著她的動作蔓延在板子上,切麵的紋理漂亮,呈現一種通透的醬色。
薩維突然開口了:“你在這裡開酒館是賺不到錢的,我們沒有人類的錢幣。”
幾百年以前,精靈族和人類尚且有著一些交流,那時候有些精靈會兌換一些人類的錢幣來使用,但兩族之間的交流已經切斷很久了,現在的精靈們恐怕根本就找不出來可以用來付錢的東西。
伊娜漫不經心的回答:“不需要錢,可以用食材來交換。”賺錢的念頭早在她看見晃動著的銀紋樹葉的那一秒就被她掐滅了,不過能和精靈交易也很不錯,銀葉森林有著珍貴的魔植,稀有的食材,這些都是彆處沒有的。
這個時候,伊娜已經切好了肉,並用乾淨的樹葉包成兩份,遞到了薩維和西塞莉麵前。在屋裡聞了許久鹵肉香氣的兩個精靈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樹葉,他們也不想放鬆警惕,可是這個肉實在太香了。
伊娜並沒有要看著他們在這裡吃掉的意思,任由兩個人帶著鹵肉離開了。精靈是守諾的種族,她就在這裡等著,看他們會送來什麼食材作為交換了。
薩維和西塞莉回去的腳步快了很多,他們想知道懷裡的鹵肉有沒有加了什麼迷藥,更想知道鹵肉究竟是什麼味道。終於,他們回到了精靈族生活的範圍內,這裡到處都是和他們一樣背著弓箭的精靈,不用擔心被迷倒了帶出森林。
西塞莉把樹葉拿出來的動作稱得上迫不及待,她小小的咬了一口鹵牛肉,入口是香濃的醬香味,牛肉肥瘦相間,肉質軟爛,和著濃鬱的肉汁一起在口腔裡蔓延開來。西塞莉吃完了一片,稍稍回味了一會兒,又對著下一塊伸出了手。
薩維聞著香氣時就已經饑腸轆轆,牛肉入口的時候立刻滿足的“唔”了一聲。
手裡的鹵牛肉吃光了,兩個精靈麵麵相覷,本來隻想著以身試驗這牛肉裡究竟有沒有特製的迷藥,沒想到竟然一口氣把所有的牛肉都吃掉了。
很明顯,鹵牛肉裡加了特彆的料,不過不是迷藥,而是讓牛肉變得更加味美的香料而已。
“我們下午帶給酒館老板什麼好呢?”西塞莉還沒忘記要回贈給伊娜食材的承諾。
身後一個精靈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地看著兩個人手裡沾著油漬的銀紋樹葉:“為什麼在這裡吃東西?這香味弄得我都餓了。”
薩維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們在附近的森林裡,發現了一間新開業的酒館,這是酒館老板給我們的食物。”
這話實在荒謬,這附近怎麼會出現什麼酒館,這個精靈看了薩維一眼,自認為沒有被他拙劣的謊話騙到,搖搖頭走開了。
吃了伊娜的鹵牛肉,薩維和西塞莉投桃報李,在日落之前送來了幾個鳥蛋。
這種鳥蛋呈現一種夢幻的淺紫色,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據西塞莉所說,這種鳥蛋來自於蘭緋鷂這種魔獸,這種鳥類魔獸一次會下十幾個蛋,但隻有不超過三個能夠成功孵化出來,這是蘭緋鷂種族繁衍和迷惑敵人的方法,就算蛋被天敵吃掉,很大幾率失去的會是無法孵化的蛋。
但是現在銀葉森林裡蘭緋鷂天敵的數量稀少,所有的蛋都得以保全,可是蘭緋鷂卻沒有精力孵化如此眾多的蛋,精靈們對生命力有著極強的感知,他們幫焦頭爛額的蘭緋鷂母親選出不可能孵化的那些蛋,在蘭緋鷂的允許下吃掉它們。
伊娜用一枚鳥蛋做了一個煎蛋卷,調好的蛋液倒進了燒熱的鍋子裡,隨著“刺啦”一聲響,黃澄澄的蛋液鋪滿了鍋底,冒起來細小的泡泡,香氣撲麵而來,伊娜用鏟子把蛋餅慢慢卷起來,就成了一個煎蛋卷。
這種鳥蛋做成的蛋卷非常嫩,口感鮮美,沒有蛋製品裡或多或少帶有的一絲腥味,隻需要鹽和一點點其他的調料,就已經足夠美味。
這座森林裡到處都是寶藏,伊娜再次確認道。她很喜歡銀葉森林,無論是這裡三百年前的熱鬨,還是現在的沉靜。
第二天,另一隻巡邏小隊在林間穿梭時,再次聞到了一股香味。這是一種很濃的肉味,它蓋住了花香和草木的清香,借著林風在這片蒼翠的森林裡蔓延開來。
“這是什麼味道?”和昨天一模一樣的對話在這支巡邏小隊裡發生。
不一樣的是,西塞莉就在其中,她立刻解釋了起來。
“在銀葉森林裡開酒館?”一個已經成年的精靈不確定地眨了眨眼睛,“我活了二百多年,從未見過這種事。”
精靈們並不是素食主義者,他們為了生存也會狩獵。在樹林裡的麋鹿因為缺少天敵泛濫時,精靈們就會多吃麋鹿肉,兔子瘋狂啃噬草葉和草根,他們就多獵兔子。精靈們維護著銀葉森林的自然秩序,他們是森林的長子。
這隻巡邏小隊一致同意去那個所謂的酒館看一看。
“西塞莉,既然你已經吃過了那裡的食物,是用錢幣購買的嗎?”
“不是,”西塞莉搖頭,“我們用了一些蘭緋鷂的蛋來交換,那裡的老板說,隻要是外麵沒有的食材或者藥材,她都很喜歡。”
伊娜在燉一鍋肉湯,烹飪一波完美的肉湯並沒有什麼難度,隻需要一些耐心和適中的火候。
散發出香味的肉湯已經燉了很久,裡麵的肉變得非常軟爛,輕輕一咬就會脫骨而出,為了讓口感更加豐富,湯裡還加了一些番茄和豆子,細微的酸味可以刺激味蕾,伊娜還切進去一個土豆,因為燉煮的時間很久,土豆已經軟糯的快要融化在湯裡,為湯的風味增加了一絲厚重和濃稠。
酒館裡再次迎來了一批精靈客人。
精靈們在一種茫然的狀態下接過來伊娜塞過來的碗。“端好了。”
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下一秒,他們就擺正了手裡的碗,內心悄悄升起一些期待來。伊娜熟練地揮舞著湯勺,把肉湯送進每一個捧著端端正正的碗裡,一滴也沒有溢出來。
接下來每個精靈一邊喝著肉湯,一邊看著伊娜把醃製好的魚排裹上蛋液和麵包糠,送進了滾燙的油鍋裡。
在一陣熱鬨的滋滋啦啦聲中,炸魚排的香氣漸漸飄散出來。伊娜撈出大塊的魚排,用刀切成小塊。刀鋒和魚排酥脆的外皮接觸是,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哢嚓”聲,接著,刀鋒順利的觸到了底下的板子,露出了魚排誘人的切麵,外麵是金黃色的酥脆外殼,裡麵的新鮮魚排魚肉白嫩,切開時能夠感受到肉質柔軟中帶著彈性。接著,伊娜在整齊碼放的魚排上灑上深色的醬汁,放進了一旁準備好的銀紋樹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