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相信 臣弟想晉一晉寧氏的位分(2 / 2)

多爾袞這裡正分析呢,卻瞧見小丫頭頻頻走神,神思不屬的模樣,他點了點寧翹的額頭:“想什麼呢?”

寧翹道:“奴才是想啊,他們有這等野心,那就是沒被打服,要是打服了就會怕,就不敢有二心了。他們這些貴族一個個的鬨事,苦的是那些普通民眾,還有無辜牽扯進來的人。”

“與其編入各個旗中不服管教,還不如都抽出來,叫他們整編成察哈爾旗,就直接空降給他們固山額真,有人壓服著,不就鬨不起來了?”

多爾袞眸中閃過精光,含笑道:“你這是要大清吞下察哈爾?”

寧翹甜甜一笑:“大清連朝.鮮都吞下了,還有什麼吞不下的?蒙古若跟咱們是一心,這自然是好事,若不是一心,未免將來生亂,還不如大一統。將來以後,就都是大清的人,大清的兵,就不分什麼蒙古人八旗人滿洲人了。上下一體,奮勇前進,豈不是更好?”

若都吃下去,都是自己人,就不會總是攻下一地就劫掠,寧翹還是想叫他們愛民如子些的。這時候若能種下這個種子,將來有一日發芽了,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否則若以八旗的心性,沒有了蒙古人的掣肘,隻怕凶性難改。這時候能早早樹立一下這個觀念,也挺好的。

多爾袞有些感慨的望著寧翹,小丫頭柔嫩可愛,嬌滴滴的總是讓人想要好好的保護她。

他總是怕她會害怕。

總是想著法子護著她。

可偏偏她一身的骨頭也不軟。或者有的時候是挺軟的。

但這時候,卻總是生出叫多爾袞喜歡看見的頂骨血肉。不愧是八旗出身的姑娘,不愧是鑲白旗的佐領之女。這樣一心為了大清,幾乎是將他和大清看做是一體的,這樣的話,多爾袞還是愛聽的。

不動察哈爾,不就是為了宮裡的麟趾宮貴妃麼?還有林丹汗那幾個嫁到宮裡,嫁到宗室,嫁給親王郡王的福晉們。

皇上最愛弄這些親如一家的戲碼了。

他從前也是支持皇上的。可他和皇上還是不一樣的。皇上寵愛宸妃,看那個樣子,是真的將宸妃愛如珍寶了。

要是八阿哥將來真的成了太子,那科爾沁怕是——

他多爾袞不一樣。皇上是這樣被一手扶持起來的。若非蒙古,皇上也難有與三大貝勒抗衡之力。

他呢?他不需要蒙古的扶持。他是鑲白旗的旗主,天然就站在了八旗這邊。

皇上自將的兩黃旗撇開不說,下五旗裡頭,誰願意看見蒙古這樣風光的?

要動察哈爾,皇上不會同意的,也不會支持他。

他隻能自己乾。

看著笑盈盈的小丫頭,多爾袞想,自己乾就自己乾。

將來有一日,小丫頭要是有了他的孩子,他希望這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長大。

寧翹正等著多爾袞的答複呢,結果溫熱厚實的掌心落在她的頭上,多爾袞揉了揉她的腦袋,寧翹哎呀一聲,嬌嬌道:“主子爺做什麼呢?弄亂奴才的頭發了。”

多爾袞笑起來,那笑容竟帶有幾分朝氣與痞氣。

寧翹都有些看呆了,第一次見多爾袞這樣笑,有些少王爺的尊貴威勢,多了幾分青年的調皮。

“你好好歇著。爺出去了。”

還真是個行動派,說要出去就真的開始穿鞋子了。

寧翹追過去:“主子爺去哪兒啊?”

多爾袞捉住她的小臉親了一口,笑道:“爺去宮中,替你討還公道。”

總不能白白叫人給欺負了吧。

他可不能讓小丫頭吃這個虧的。

寧翹目送多爾袞離開,滿院子的燈光裡,他的身影偉岸厚重,沉入遠方的夜。

寧翹回去坐著,煙霞過來伺候,望著寧翹的神色便笑道:“姑娘現下可高興了?”

她們可都聽見了主子爺那句話的。這事裡頭,姑娘鐵定是受了委屈的,主子爺要為姑娘討還公道,這多好啊。

寧翹勾了勾唇角,沒說話。高興是高興的,隻可惜鮫絲紗做的衣裳最終也沒能叫多爾袞瞧見,可惜了。

彆說大格格大阿哥,她這都心裡有點陰影了,其餘的鮫絲紗,還是先好好的收著,暫時不要拿出來了。盯著她這兒的人太多了,就怕剩下的鮫絲紗保不住。

這回怕是也難跟上回似的,把府裡的蒙古人都換掉。

隻要福晉一日是這府裡的嫡福晉,這府裡伺候的蒙古人就不可能消失乾淨的。

本來還給多爾袞用鮫絲紗也做了一件外袍的,這個節骨眼上,倒是不好拿出來的,是叫趙嬤嬤手作的跟她那一件的花樣交相輝映的,也就是‘情侶裝’嘛。

寧翹想著,還是等日後有了合適的時機,再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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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以為多爾袞深夜入宮求見,是有什麼緊急的軍務或者朝務,結果一聽是這個事,這麵上神色一鬆,就被多爾袞瞧見了。

多爾袞道:“皇上是不是覺得臣弟小題大做了?”

“怎麼會?朕自然不會這樣想,”

皇太極道,“彆人的慶功宴,朕隻管賞賜,可你的慶功宴,朕原本是一定要去的,隻是怕太過興師動眾,才不曾過去,朕厚賞你,自是最看重你的,聽說你府上出事,朕這裡也是一直懸心的啊。怎麼樣,你那庶福晉,沒事吧?”

多爾袞道:“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受了些驚嚇,但養些時日就會好的。孩子也沒什麼大礙。隻是臣弟府上的寧侍妾,這回是無妄之災,是被人陷害。臣弟著實是心疼,她也進臣弟府上一年了,此番之事,若非她提供的線索,臣弟也難查出這樣的結果。倒是她一心顧著大局,要臣弟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呢。”

皇太極道:“朕恍惚記得,你那侍妾就是遊獵上賽馬贏了肅王側福晉的那個?好似還曾說過,不但是八旗子弟一心為了大清,就連八旗女兒也是為了大清的,不該和蒙古對立。是不是?”

皇太極親自指下的兩個鑲白旗的佐領之女,一個默默無聞,這一個倒是名聲響徹盛京。

皇後宸妃,都曾在他耳邊提起過。他記得那麼一兩句。

禮王福晉鄭王福晉,都很親近這個寧侍妾。這是想要下五旗裡頭,再出一個年輕的有風頭的人物?

禮王福晉鄭王福晉年紀都大些,濟爾哈朗也就罷了,禮親王代善,和他的福晉,這是看中了這個寧氏了?

蒙古人在睿王府興風作浪,還害得大格格大阿哥受驚,連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都受驚了,這著實是有些過分了。

不怪多爾袞捏著這件事進宮為寧氏求個公道。

皇太極心裡喜愛宸妃,很能理解這樣為了寵妾撐腰的心情。

可是寧氏的身份太特殊了,而蒙古人現在還是他的倚重,就是不知道多爾袞想要他怎麼做。

若是不叫皇後的幼妹進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若是為此要損害科爾沁的利益,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隻是查出了蒙古人所為,又不曾指向是誰做的。懷疑揣測,那都是不作數的,必須要有證據。

“請皇上允準晉寧氏為庶福晉。以慰臣心。”

多爾袞道,“臣弟征戰歸來,皇上差遣臣弟領置漢軍旗,臣弟也想為自己求一個恩典。臣弟想晉一晉寧氏的位分。”

皇太極倒沒想到是為了這個。

當初賞賜寧氏和李氏進睿王府,以她們的身份做個庶福晉是完全可以的。

隻是皇後與宸妃沒有點頭,也是為著府裡博爾濟吉特氏的臉麵,這才以侍妾的身份進府的。

這會兒寧氏身上牽扯更多,皇太極就更猶豫了。

這個庶福晉說是地位不高,可真要晉位了,那豈不是牽扯更多了?還不知要有多少風浪?

和蒙古這樣親密的盟友,皇太極不希望存在任何的誤會。

“你大勝而歸的恩典,用在這個上頭實在是不妥當的。還是先收起來吧,回頭朕要給你更好的,更配得上你親王身份的恩典。”

皇太極道,“如今大清已立,內外有彆。晉位女眷,將來謄寫檔案的事,都是內務府一手操辦的。這是內事,自然應當聽皇後的意思。這樣,朕給你記下,回頭與皇後商議後,再看看如何妥當。”

多爾袞十六歲跟著皇太極第一次打仗的時候,心裡最大的念頭,就是要在這位手段毒辣的四哥手上活下來。

不但要好好的活著,還要護著阿濟格和多鐸一起好好的活著。

是到了後來,他站的位置越來越高了,心裡那些被強行壓抑的念頭與想法才一點點的冒出來了。

為額娘報仇,好好的安頓舅舅。

秉承先帝的意誌,讓父汗讓皇父的心願得以實現。

他是不得已,也是不得不屈居在皇太極之下的。

能得皇太極的信重,他幾乎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可他們兄弟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永遠不可能親密起來的。

到了觸碰各自利益的時候,就比如現在,皇太極就會成為那個對待三大貝勒時候冰冷無情的人。

為了他們的利益和地位,會壓製一切失去掌控的萌芽。

可他能做到這親王之位,還能甘願自己的女人被如此壓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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