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想了想,說:“好。那我明日就去找皇上。”
“可是,哥,他們讓八旗贏一次,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多爾袞垂眸,淡淡笑了笑,眼中卻有些冷:“你說呢?”
“要是可以,你為何非要求娶博爾濟吉特氏家的女兒?”
多鐸不說話了,半晌跟上多爾袞的腳步,低聲說:“你家這個侍妾,倒是挺聰明的,知道叫禮王福晉來選定地方。到時候禮王福晉開了口,皇上想來也不會駁回的。不管明年是個什麼情形,至少頭次遊獵的地方,必是女真舊部了。”
多爾袞眼裡才有了一點笑意,這丫頭是挺聰明的。倒也不枉費是他看上的人。
那鮫絲紗看起來柔軟,實則很是堅韌,捏在手上看著是透明的藍色,卻仿佛還能擋風似的,真的是個很稀罕的物件。
這會兒還沒有攻打朝.鮮呢,這會兒朝.鮮還是偏向關內的。可那邊還是送來這樣的好東西,可見私下裡還是想和大清緩和關係不想發生衝突的。
遊獵途中,自然是沒法好好做衣裳的。
煙雨將這鮫絲紗收起來,送到煙清那裡,叫收在箱籠裡,等回去之後再送去趙嬤嬤那裡,做個外頭的外袍出來,罩在夾衣外頭穿,一定是特彆好看的。
煙雨把東西送去了回來,就跟寧翹和她琢磨:“你說這鮫絲紗要是賣出去,外頭市麵上是個什麼價錢呢?”
煙雨嚇了一跳,忙趁著沒人悄聲道:“這話姑娘可不能叫人聽見了。那是貢物,又是宸妃娘娘賞賜的,都是有市無價的東西,這要是拿出去賣,豈不是要問罪的?”
寧翹就笑起來:“好啦好啦。知道了。瞧你說的那樣,不過是白問問罷了,彆怕。”
她肯定不會把東西拿出去賣的,又不是瘋的不想活了。
隻不過是她自個兒的小金庫見底了,想著怎麼能扒拉點銀子攢錢罷了。
她總是要攢一點體己的,不然真到了那個最差的結果,她總不能身無分文的活不下去吧?
“本王看你就不是白問問。”
多爾袞走進來,瞧著寧翹,似笑非笑的模樣。
寧翹不防這話被多爾袞聽見了,本來也不是第一次被偷聽了,稍稍一愣過後立刻就放鬆下來。
寧翹笑著,絕不承認自己是個財迷:“奴才就是白問問。”
多爾袞招了招手,眸中的笑意總算化作了實意,瞧著周得勝呈送兩個盒子給了寧翹,他才道:“早先就該想到的。那會兒叫人開庫房,倒是沒想起來這個給你是最好的。”
寧翹打開來一瞧,兩盒子金銀之物。一盒子銀元寶,一盒子金元寶,看的寧翹眼睛都花了。
就聽多爾袞道:“好好收著吧。要用的時候就絞碎了用。不夠本王這裡還有,不在明麵上給你,私底下貼補總是有的。就彆用你阿瑪給你的體己了,你一家子人還要靠著你阿瑪,你弟弟妹妹年紀還小。”
誰能不喜歡這樣的硬通貨呢?
寧翹真心實意的給多爾袞行禮,又道謝:“奴才感恩主子爺體恤。奴才替阿瑪,替家裡人多謝主子爺。”
“你今日做得極好。該賞。”
多爾袞想起她在馬上的模樣,又瞧寧翹現在笑得眉眼彎彎,一雙水眸柔柔潤潤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一把攥住她的細腰,曖.昧道,“晚上,本王還要賞你的。”
寧翹的臉有點紅,她倒是沒說話,瞧了抱著盒子出去的煙雨,還有退出去的周得勝,又看看盯著她的多爾袞,她輕輕抿了抿唇,伸手輕輕牽住多爾袞的衣袖,不放開了。
其實這賞賜吧,都是可以多來一點的。哪種都好,她都可以。
床榻上一鬨,就到了後半夜。
寧翹昏昏欲睡,卻被多爾袞捏住了鼻尖。
她一睜開眼睛,就瞧見多爾袞望著她。
“主子爺,奴才困了。”聲音軟軟的,還帶著些嘶啞。
多爾袞笑了笑,卻輕聲道:“再過兩日,就要拔營了。”
“回去的時候會在養息河牧場停留兩日,然後差不多便是原路回去。等到了養息河牧場,你去看看李氏,安頓安頓她。周得勝就不必去了。”
寧翹困勁兒走了一半:“奴才去?”
多爾袞肯定道:“是,你去。”
寧翹眨了眨眼:“奴才去,怕是有些不妥當吧?”
多爾袞看了她一眼,道:“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又不叫你做什麼,隻管你看看她,安頓她,問一聲,也就是了。其餘的事情,周得勝會安排妥當的。”
寧翹知道李氏的病將養的差不多了。
半個月前就消腫了,前兒風寒也好了,人是還有些虛弱的,但總歸是好了。
她和李氏同為侍妾,按說沒有什麼安頓照顧的說法。平級又差不多的出身底下,就該是各人管著各人自己的事。
可多爾袞現下叫她去安頓李氏。
看著多爾袞深邃眸中的神色,寧翹應下了:“奴才知道了。奴才聽主子爺的。”
多爾袞這是去叫她施恩的。也是去叫她壓製李氏的。
她出門前就想好了,要好好的叫李氏吃點苦頭的。
結果沒等她動手,李氏自個兒就得罪人遭罪了。
寧翹就樂得不伸手了。
現在要回去了,府裡佟佳氏有了二阿哥,福晉有宮裡娘娘倚仗,她在這裡又出了大風頭,被禮王福晉護著,怕是現在沒人不曉得睿王府的寧侍妾贏了肅王側福晉的事兒。
這可是叫博爾濟吉特氏丟了麵子的事。
男人們那邊如何,寧翹夠不著也不知道,但多爾袞肯定能應付的。
可女人們這邊呢?怕是難應對的。
多爾袞這時候叫她去施恩,也有逼著李氏向她低頭的意思。
見小丫頭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多爾袞摸摸她的頭:“睡吧。還想什麼。”
寧翹也好困了,想不動了。眼睛亮晶晶的輕輕親了親多爾袞的臉頰,乾脆利落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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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親王嫡福晉的喪事,辦的極好極妥當,哪怕皇上等一眾人都不在盛京,甚至連多鐸本人都不在盛京,皇後也沒有讓自個兒的小姑母身後淒清。
說是小姑母,但實則年紀還沒有皇後大,不過是因著輩分高些,所以才叫皇後稱作一聲小姑母。
對於皇後和睿王福晉來說,這是親人離世,自然是傷痛些。
尤其福晉與多鐸的嫡福晉雖然輩分差些,卻年紀相差不甚大,兩個人的關係是極好的。
要說這親兄弟三個人裡頭,多爾袞與多鐸的關係要更好些,那這妯娌三個,關係就是一樣的親厚了。
時隔一個多月,這傷痛也總算是緩過來些。
尤其是皇上將要回京,多鐸的繼福晉人選又已經定下來了,舊人去了,新人又要來,豫親王府嫡福晉的位置還是她們博爾濟吉特氏的,這令皇後與福晉心中安慰得很。
皇後叫了福晉進宮來說話,問起二阿哥的事。
福晉便說不大好:“王爺還未回來,我去信問過滿月的事,這孩子經不起折騰,王爺的意思就是滿月不辦了。當初洗三就是沒有辦的。”
皇後便問道:“你看二阿哥,能不能好?”
這個福晉就不敢說了。
為了這個體弱的二阿哥,佟佳氏生產的時候還有些傷了身子,見著二阿哥又傷心了一場,不得已要做個雙月,現在還沒有出月子。
福晉不能不看看二阿哥的,也就是在前些日子,天氣稍稍暖和些,福晉去東院坐了坐,瞧見了那個孩子。
確實是體弱,比大阿哥生下來的時候,要差多了。
皇後道:“你府上的寧氏,沒想到這麼有造化,遊獵的時候出了大風頭,倒也看出了她的用心。她還是心向著八旗的。雖說咱們現在不分這個,本宮還是大清的皇後呢,可咱們蒙古,也不能這樣被壓製。”
“若是再不爭取,將來你府上的世子,就跟博爾濟吉特氏沒有什麼關係了。咱們身上的血,早已和愛新覺羅氏融在一起了,可能不能傳下去,尚未可知啊。”
福晉道:“寧氏隻是個侍妾,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不能自己養著。還是要抱來我跟前的。”
這是立了大清,規矩上還稍稍鬆散了些。侍妾在府裡還能稱一聲姑娘,身邊還有人能伺候。
在後金的時候,或者更早一點,先帝的時候,除了有名分的福晉們,那侍妾就是個奴才,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
奴才的孩子當然不能叫奴才養育,都是交給其他的福晉們養著。
福晉想,寧氏生在現在,還真是趕上好時候了。
不然憑她的出身,哪怕她阿瑪再如何,隻要是旗下的奴才,那就是翻不得身的。
皇後搖了搖頭:“本宮信不過寧氏。宸妃來信,說這個寧氏不簡單。她在宮裡的時候,就叫教導她們的嬤嬤稱讚,可見是個有心的。”
“趁著這回多鐸娶福晉,本宮替你們府上也挑了一個人。他們不是一定要贏蒙古麼,那咱們受了委屈,討要一點好處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回各個王爵府上,都會進幾個人。又不是隻有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我們博爾濟吉特家的女兒適齡的許多,本宮為她們挑個好歸宿就是了。”
福晉聽這話就猜測進府的人身份怕是不簡單的。
她問道:“姑母選的,是哪家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