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撫了撫寧翹方才被他揉亂的頭發, 他的小丫頭最是愛美了,他得給她整理的好好的,不然一會兒下車了叫奴才們看見就不妥當了。
小丫頭的唇是最柔軟的, 多爾袞都舍不得放開,好一會兒, 才慢慢離開她。
瞧著懷裡輕輕喘著氣的寧翹,多爾袞輕聲道:“爺會對你好的。”
不論是什麼樣的風雨, 都會護她周全。
似今日這樣的事情,他是舍不得把小丫頭放在宮裡叫他們盤查的。
寧翹不會有這個珠鏈,她也犯不著去陷害哈達納喇氏, 沒有什麼必要參與到豪格和哈達納喇氏還有博爾濟吉特氏的鬥爭中去。
反而是因為寧翹一直以來的敏感身份, 多爾袞怕寧翹被他們牽扯進去,索性將人直接帶出來了,不給那些人針對寧翹的機會。
再也是這丫頭聰明機警,知道帶著多鐸府上的佟佳氏遠著那些人,不往前頭湊熱鬨, 這沒了嫌疑,自然是能帶回來的。
多鐸那邊也會把他府上的側福晉帶回來的。
隻是他們自己府上的這個佟佳氏。多爾袞倒是想把人一並帶出來的, 隻是她太前頭了,沒法子帶出來,隻能等著查完了再回府了。
多爾袞直接將寧翹送到了邀月堂。
陪著她歇了一會兒,多爾袞便要回宮去了。
宮裡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坐鎮調查,他要是不去,怕是做手腳的人就更多了。
奴才們都在外頭伺候著,寧翹就悄聲問多爾袞:“肅親王的嫡福晉,真的害了府上庶福晉的身孕麼?”
多爾袞道:“這個說法做不得準。這事兒鬨出來就是針對哈達納喇氏的,但他府裡人多, 也未必就一定是這個結果。具體怎麼樣,還需要調查清楚了才知道。”
可哈達納喇氏都已經死了。
寧翹道:“那會有人去查嗎?”
多爾袞道:“這事兒皇上交給了爺。爺會查清楚了。”
先前情急之下,是多爾袞上前來帶離了豪格。皇長子殺妻,皇長子府中內帷女眷的事情,牽涉到女真舊部和科爾沁的勢力,交給誰,怕是都沒有這個膽量來查的。
彆人也都不合適,隻有多爾袞來調查是最為合適的。
多爾袞讓寧翹彆操心了:“這事兒有爺在,放心吧。”
“今兒個你起得早,這會兒就好好的歇一歇。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明兒也不用早起進宮了,你好好待在府裡,等爺回來陪你。”
多爾袞想著,宸妃那邊不好,皇上沒心思過節,怕是這個頒金節寧翹都不必再進宮了。
多爾袞還要回宮裡去,周得勝自然也是跟著一同走的。
寧翹這兒用了午膳,便聽煙霞與她說府裡的情形。
“大格格大阿哥回來後,就從前院直接去了東院,說是要陪著二阿哥,正院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又是東院主事,因此府裡也沒有什麼人問大阿哥大格格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煙霞道,“大阿哥和大格格進了東院後,院門緊閉,便不再出來了。”
寧翹道:“庶福晉們那裡,都沒有什麼動靜嗎?”
煙霞道:“都沒有什麼動靜,沒有人出來打聽什麼,都很安靜。養雲齋那裡也很安靜,沒有什麼人出來走動。”
方才多爾袞就已經和寧翹說過了,宮裡的消息封鎖了,不許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孩子們那裡也是特意叮囑過的。
半大孩子們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知道回來自己不說。
便是不知道的,這身邊總會有伺候的人在,身邊伺候的人也知道叫孩子們不說的。
宮裡封鎖了消息,外頭還不知道出事了。也沒人查問大格格大阿哥還有寧翹為什麼這個時候回來了,而為什麼側福晉卻沒有回來。
要麼,就是這些蒙古庶福晉們,還有正院的福晉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關心外頭的事。
要麼就是,庶福晉們或許不知情,但是福晉保不齊知道些什麼,但是福晉一如既往的緘默‘養病’,不摻和外頭的這些風雨。
寧翹悄悄與煙霞道:“沒事兒讓人多盯著些正院和幾個庶福晉的院子,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若是有什麼與外頭聯絡的,打探清楚了便來回我。”
寧翹想,但願是她多想吧。她總覺得事情還沒有完。
若是沒有動靜,那也就罷了。
外頭也聽不到宮裡的消息,寧翹隻讓人盯著便是了。
她早上起的太早了,用了午膳後歇了。
本來以為睡不著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宮裡勞心勞力的累著了,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與煙霞她們說過了不必叫她,就讓她放心大膽的睡,還真沒有人來打擾她,寧翹存心補覺,也就這麼昏天暗地的繼續睡。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她是被一個擁抱給驚醒的。
醒過來人還有點懵,看見天都黑透了,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主子爺?”寧翹看見多爾袞,被多爾袞緊緊的抱著,也有點回不過神來。
多爾袞不是在宮裡麼?怎麼這時候回來了,事情查清楚了?
多爾袞抱著人淺淺地笑:“這都什麼時辰了?聽說你用了午膳就睡了,晚膳都沒用?”
瞧見小丫頭傻乎乎的點頭,多爾袞便笑道,“那就起身吧,睡了這麼久,不餓麼?起身陪爺用一點。”
他在宮中,連午膳都沒顧得上吃。
連膳食單子都懶得點了,直接叫郭喜自由發揮。
寧翹起身洗漱穿衣,因她提前吩咐過,多爾袞對她錯過了晚膳有些不滿,但好歹沒有對丫頭們惱怒。
他自個兒也知道寧翹睡眠不足,她渴睡,也就由著縱著她睡飽了。
寧翹這會兒倒是餓了,可她看多爾袞總覺得有些不尋常。
這都半夜了,沒人說不準許多爾袞半夜回來的。可多爾袞一回來就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她是這樣才醒過來的。
多爾袞雖然笑著,寧翹卻總覺得他有事沒說出來。
這大約是兩個人在一起時間長了,能從對方細枝末節的情緒裡感受出來的不對勁。
哪怕對方不說,也會覺得他有心事。
用膳的時候,寧翹也察覺出來了,明明說的是午膳就沒吃,可都這會兒了,多爾袞還是沒什麼胃口,吃的也不多。
好歹哄著他吃了平日飯量七八分的量,也就落筷了。
多爾袞去沐浴,寧翹把小太監叫住了,她自個兒親自進去侍奉。
“主子爺有心事吧。”
寧翹柔聲細語地道,“主子爺從宮裡回來什麼也沒說,還和奴才一般如常用膳說笑,可奴才還是能看出來的,主子爺有心事。”
“這人心裡頭一旦有了事情,就總是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主子爺的心事,不知道是不是能與奴才說一說。奴才人微言輕,也不知道如何替主子爺分擔大事,但總是能分擔一些的。或者能叫主子爺心裡輕鬆一些。”
“若主子爺不想說,那就當奴才沒有問過這個話。奴才隻管安安靜靜的陪著主子爺,讓主子爺順心如意。”
多爾袞把人牽到跟前來:“不要這樣說你自己。”
啊?寧翹有點沒懂。
多爾袞道:“你在爺身邊,不是什麼人微言輕。以後不許這樣說了。”
寧翹笑著應了一聲好:“奴才聽主子爺的。”
多爾袞道:“不是不與你說。是說出來怕你害怕。其實一回來,爺就知道瞞不住你,你這樣聰慧,一早就能看出來的。”
多爾袞也是心緒波動,回來瞧見寧翹乖乖的睡在那裡,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招人喜歡,多爾袞就沒忍住抱了上去,心緒起伏大點,用的力氣就大了些,就把人給弄醒了。
其實哪怕沒有這個擁抱,他也知道小丫頭能看出來的。
她的一顆心都在他身上,他如今在她麵前也越來越不願意隱藏自己的情緒和想法,自然是能叫她看出來的。
寧翹的手撫在多爾袞的肩頭,上頭有一點點舊傷,她的指尖輕輕摩挲:“奴才不害怕。奴才現在膽子可大了。”
多爾袞聽了忍不住笑,膽子可大了,能有多大呢?可腦海中想起的,卻是她哪怕麵對宮裡嬪妃刁難也絲毫不懼的眼神。
多爾袞握住寧翹的手,在她唇邊點了點,才道:“是被你料中了。”
多爾袞的眸光幽若深潭,“八阿哥出事了。”
多爾袞送寧翹回府的時候,八阿哥還沒有什麼大問題。那時候就是嚇哭了。
九阿哥當時也是被嚇哭了,但是哄了一會兒後,九阿哥就被哄好了。
和八阿哥的性格不一樣,九阿哥要更活潑些,也更皮實些。
這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八阿哥就要矜貴許多了。因為皇太極的看重,還有宸妃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的愛護,八阿哥身邊伺候的人都要比九阿哥身邊的人多。
稍稍有些不舒服不如意,八阿哥就會哭,有時候還會撕心裂肺的哭,而且這孩子很難哄,幾個奶娘都哄不好。
也就是皇太極和宸妃抱著的時候,能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