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注視著“黑血”始祖,透過這具載體,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他”,同樣有一種瘋狂的魔性,如當年的他一般,置之死地而後生——他的人雖然死了,但卻在舉族的祭天中,在寂滅中新生,在破敗中崛起,登臨祭道!
而從其前世的肉身中誕生的真靈,又豈是省油的燈?
魔帝是不信的。
他也很期待,另一個“他”能帶來怎樣的驚喜?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跨過高原意識的劫。
“我是異數嗎?或許吧。”
魔帝微笑,“可道友又何嘗不是?”
“三世銅棺的主人,決定永寂,尋求死亡的安寧……他的力量永恒不滅,成就了道友,自當繼承這份死誌,可道友卻在求生。”
“這何嘗不是背離了初衷,偏離了既定的軌跡,成為了異數?”
“無敵寂寞者心存死意,懵懂通靈者向往新生……可惜,求死者不得死,求生者不得生。”
“求而不得,真是讓人唏噓。”
他道儘了萬古大秘,萬古紀元的是是非非,無非是一個生靈生前求死,另一個生靈的死中求活。
因為有人想活,於是大祭世間。
可因為其前身想死,這種意誌貫徹,讓前者想活都活不了,無數次獻祭下來,還是一個“胎盤”,怎麼都圓滿不了。
偏離了既定的軌跡,就是異數,自然被壓製!
“黑血”始祖默然,像是在思索魔帝話中的深意,眸光幻滅。
最終,祂也沒有做什麼改變,比如說打道回府。
雖然祂還是一個沒有出生的“寶寶”,但態度還是比較堅定的!
漸漸的,殺機泛起,祂冷漠抬手,要打殺了這個竟有一絲動搖其心誌的家夥。
——這張嘴,太能說了!
“你猶豫了……”魔帝眸光閃亮,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看來,我已勝了半招。”
“轟!”
滔天的霧氣散開,彌漫,這一刻的“黑血”始祖強盛到恐怖,哪怕作為代價祂的肉身寸寸龜裂,承載不了更加洶湧的原初物質。
但毋庸置疑,祂的戰力還在拔升,遠超先前,一種特殊的光焰亮起,那種威能似乎超越了祭道!
當然,這光焰隻有一縷,像是一點火種般,亦或者受製於載體,不能呈現更多。
可縱是如此,其威能也難以測度,讓古今世界都不連續了,徹底崩斷!
“焚祭萬古!”
“哧!”
刺目的光芒將古今未來切割成一段又一段,自古史的源頭,從當世的立身根基處,要將魔帝徹底斬滅!
“要玩命了。”
生死時刻,魔帝卻昂首,“我承認,現在是道友更強一些。”
“這一招,或許能稱得上祭道無敵?”
“不過這世間強弱,又不是完全靠戰力的對比……”
“我也有一招,演繹生命之絢爛,我想那很適合道友的狀態,還請道友品鑒。”
他微笑著,雪衣上亦有火焰點燃,明亮,純淨,將他焚燒,化作一道光,照亮諸天諸世,照亮古今未來!
“求生者不得生,求死者不得死,生死之間,輪回之後……是永恒。”
“他化永恒!”
魔帝動了!
迎著“黑血”始祖超越常理的殺伐手段,他亦化作火光,橫擊而去,一切的殺招都濃縮在一次對決中,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在熾盛的焰光中,似乎有一條道路重現、重演,那是昔日本已被焚燒、成就了魔
帝的血脈法、族譜道。
祭道者想要成就,都需要焚燒掉己身的進化路,從此超然在外。
但在這裡,魔帝卻將之找回了!
不。
不止是找回,甚至像是升華了!
仿佛冥冥中有一聲輕語,自問自答。
——血脈傳承,萬靈繁衍,何求?
——永恒!
生命是最偉大的奇跡,無論環境怎樣的惡劣,總是在掙紮著繁衍,隻為將存在過的痕跡永恒傳遞下去!
這隻是因為,他們無法讓己身永恒,便讓後人為自己去見證永恒。
而為了守護這份永恒的希望,於是誕生了一個又一個英傑,奮戰到死。
他們是在守護天地嗎?
不!
是為了守護生命,讓生命永恒長存!
沒有生命的天地,沒有守護的價值!
沒有生命的存續,連輪回都沒有意義!
這是書寫在生命體內最深刻的本能,最執著的追求……哪怕是三世銅棺的主人,走上了焚與祭的道路……可無論是焚也好,祭也罷,都是對曾經存在過的痕跡的追憶。
哪怕是他遺留下來的力量,也在本能的追求著生命,渴望新生!
這是生命的璀璨,要見證永恒!
魔帝,行走在血脈傳遞的道路上,於生靈對永恒的追逐體悟無比深刻,於是在這一刻,將這份心意書寫、演繹,在此綻放!
“轟!”
巔峰碰撞,焚祭萬古對決他化永恒,兩道焰光撞擊到了一起,讓歲月崩斷,世外炸開,混沌蒸乾,秩序成灰,大道焚儘,破滅一切。
若非這片戰場脫離諸世,所有宇宙都將會被撕裂,無數的大世界都將被擊毀!
縱是如此,也有一刹那的璀璨,是兩道焰光碰撞的餘暉閃耀,將無儘時光海照亮,驚悚了諸天諸世,哪怕是上蒼、高原都有感,最強者莫不抬頭望天,瑟瑟發抖。
許久後。
戰場中,火焰散去,留下兩抹餘燼。
其中一抹餘燼蠕動著,倏忽間化作人形,一身紅毛,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從容的給自己穿上了黑色血液的時裝,走到戰場邊緣,提著半片殘屍,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跨越無儘時空,渡過無邊祭海,降臨到一座祭壇上。
祂擺放香爐,潦草的插上三根香,再將原始天帝先前被撕扯下來的半邊殘屍擺上,就是一場簡單的祭祀了。
殘屍在滴血,蒸騰出血霧,讓這座萬古如一的祭壇發光,甚至隱隱間在抖動!
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