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明田(2 / 2)

明田叫人開窗通風,坐下,依著原身的習慣坐沒坐相的倚靠在椅子上,兩腿高高搭在書桌上,隨手拿了桌上的茶,發現是涼的,遂高聲讓外麵的侍女送茶過來。

過了半晌,侍女才姍姍來遲,明田伸手接了,發現茶水仍舊是涼的,而且茶葉也是些粗茶。他抬頭看了眼站那兒神色有些不耐的侍女,重重地將茶盞擱在書桌上:“怎麼回事?這都立秋了還給我上涼茶?還有前段時間宮裡上下來的上好碧螺春怎麼也不拿來泡,都是這種貨色。”

見明田發脾氣,侍女倒像是比他脾性還大一樣:“二少爺常年住在書院,這邊府上伺候的人當然就少了些,所以就沒人燒茶了,茶葉也是一樣,夫人說二少爺反正不在府上也用不著,大少爺那邊待客要用呢。”

明田抬頭看她,冷笑一聲:“一口一個夫人,本少爺怎麼不知道我那丞相爹新娶了一位繼母?”

來福的聲音在外響起,明田也不忙著收拾這些小嘍囉,起身,對這侍女道了一句“你倒是條好狗”。

走出房門,隻看到了神色有些難看的來福,沒看到大夫,明田心下已是了然:“怎麼,大夫也忙著要給姨娘大少爺治病不成?”

來福愣了一下,道:“這倒不是,就是、就是府上的兩位大夫都在為大少奶奶配置藥丸子,這個時候沒工夫來。”

明田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家宴很快開始了,眼瞅著比皇帝還要忙的日理萬機的丞相周敬終於也從書房來了之後,聚在一桌上的人紛紛笑著給他行禮。

周敬的視線一一看過眾人,筠娘,大兒子周明錦,大兒媳,還有兩個已經進學的孫子,就是長孫周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不過他也沒那麼多心思照顧小孩子,看了一圈沒見到明田,蹙眉對管家道:“二少爺呢?怎麼還沒回來嗎?不是我前幾日就派人給他傳了話讓他回府團圓的,這是又去哪裡了?”

周明錦適時道:“爹你彆太生氣,二弟還年輕,難免流年花叢怠慢了家人些,不過他的脾性您也知道的,他也不是故意的,許是過兩日就會回來給您賠罪了。”

“賠罪?哼!我看是他尋花問柳又把錢花光了回來找我要錢才是正理!”周敬陰沉了臉色道,想起這個小兒子心下不住長歎。

周炎突然道:“爺爺彆擔心,二叔是回府了,隻是、隻是……”話語未儘,麵上已是露出些為難來。

“他怎麼了?”周敬問。

周炎諾諾道:“孫兒不過一小輩,如何能編排叔伯,這豈不是不孝麼?”

周敬就歎:“唉,明田這孩子,比你癡長了六七歲,這些年的禮義廉恥,竟是都學到狗肚子上去了。”

突然一聲細微的抽泣聲響起,周敬回頭一看正見真愛芸娘小聲抽泣著,忙問她哭什麼,芸娘是徐娘半老,仍舊哭的梨花帶雨:“定是妾身前段日子沒有答應他把外頭的女子弄進府裡來惹了他生氣了,今日下午一回府,竟是就拿馬鞭抽了炎兒的腿,還破口大罵、罵他沒有禮數竟然敢頂撞叔父……老爺~”

阮芸娘哭的蕩氣回腸。

周敬一聽這話,頓時氣血上頭,兩頰唰的一下就紅了,忍不住暗罵一聲,就聽外頭突然響起來一陣“啪啪”的鼓掌聲。

眾人回頭看去,正見一身書生袍服的明田站在門邊,唇角帶笑,看著眾人,神情似笑非笑。

周敬一看他這欠扁的笑容,覺得心裡頭更哽了,他心裡道:不好,年紀大了,不能太上頭。但周敬還是冷著臉嗬斥道:“老二,你怎麼來的這麼遲?”卻是絲毫沒有提及芸娘說的他拿馬鞭抽打長孫周炎的事情。

明田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抬腿往裡走。

周敬看他,又問了一句:“既是下午就已經回府了,怎的到了晚飯都不洗漱換件衣服?中秋團圓宴還穿著這身衣服,像什麼樣子。”

明田滿臉無辜的攤手道:“這可不能怪我,我一回來,等了半個時辰才有人送來一盞涼茶喝水,更彆說要人家給我少洗澡水了,怕不是要燒到子時,那等我洗完澡換完衣服再來吃飯,可就要勞煩丞相大人和諸位等我到明天了?”

“那可多不好意思呀!”明田嘻嘻哈哈的笑道,兩條長腿一跨,走進屋內,站到了眾人身前。

周敬輕歎一聲,許是已經習慣原身不著調的樣子了,再加上剛才氣血上頭不能再發火,竟也沒有責怪明田,反而發話讓眾人坐下吃飯。

周敬坐最上首,左手邊是周明錦,右手邊是阮芸娘,這兩人中間則是大兒媳和兩個孫子,隨後兩個孫子的中間,也就是周敬的正對麵,才是以往原身的位置。

見眾人都落了座,明田卻仍舊站著不動,周敬不禁又有些怒了,他強壓怒氣問:“明田,你怎麼不坐下?”

明田斜眼看了一眼周敬的身旁,甕聲甕氣道:“我也想坐呀,可這桌上,沒我的位置。”

“你以前不都坐在炎兒——”話說到一半,周敬反應過來沒說了。

明田繼續道:“有些人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占了我的位置數年,還想繼續占下去,更不想讓兒子有個好日子過,我是為什麼要慣著這些人?”

“老爺!您聽聽,二少爺他這是說的什麼話呀!妾身好歹也是手把手把他養大的,竟是這麼待妾身!”阮芸娘哭訴道。

周明錦也道:“二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母親好歹也是養大了你,更未曾虧待過你,你這樣真是不孝啊,唉!”說罷搖頭,一臉頗為痛心疾首的模樣。

周炎也兩眼淚汪汪,小聲的道:“爺爺,孫兒的腿好疼啊。”

“好了!”周敬發話,看明田的目光沉沉,“你方才冷嘲熱諷的,到底想說些什麼?”

明田撇撇嘴:“誰跳的最快,我就說誰。這算不打自招了吧?”

“逆子!”周敬起身,怒道,兩頰通紅:“芸娘雖不是你生母,那也是手把手養大你的,你這麼冷嘲熱諷,可是想做甚?”

明田不甘示弱:“養大我的自有乳母,阮氏一介妾室忝居夫人之位二十年,如今卻是操控全府內宅明裡暗裡的針對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這毒婦心裡當真以為我半點不知情嗎?還有你,當年我母親經曆過什麼,丞相大人你這麼多年來寵妾滅妻,竟也沒人參你個治家不齊之罪麼?那可真是天大的好運啊!”

“你、你竟敢這麼對你老子說話!”周敬已是氣糊塗了,曝粗口也無所謂了。

阮芸娘臉色一白,隨後繼續火上澆油:“老爺、老爺您可彆生氣啊,二少爺還是個孩子,一時分辨不清頂撞父母,您何必為他動氣呢?”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你沒聽到他剛剛怎麼說你嗎?而且都已經立冠了,明錦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娶妻生子學院讀書,已經可以為父分憂,炎兒都開蒙了,怎麼叫還是個孩子?”周敬一番長籲短歎,卻是半點也沒注意到阮芸娘的心神恍惚。

末了周敬又數落道:“前些日子你姨娘還在說你這般年紀也該娶親了,可是你聲名狼狽,有哪家大家閨秀敢嫁與你這麼個紈絝?”

明田輕笑一聲:“我的事兒就不勞煩阮氏操心了。”

“而且我剛剛不僅說了阮氏,還說了丞相大人您呢,還要說我這位好大哥,天天擺著長兄的譜要教訓我,就連丞相大人也愛拿這位大少爺說教我,有什麼可說的?都三十二歲了連個進士也沒考中,靠著親爹拿了個蔭蔽的官員名額,養了一群隻會吟詩作對的所謂清流可勁糟蹋家裡的錢財,這不就是天天蹲家裡啃老嗎?你跟我又有什麼不同?還有你,周炎,小小年紀,對長輩不敬,顛倒是非黑白,佯裝小兒之態惺惺作勢以圖謀劃,我看全府上下心思最不正之人就是你!日後周家怕是要拜在你的手上了!”

明田一口氣將所有人都罵了個遍,還挨個用手指著,態度極其囂張跋扈,簡直比原身還要反叛些。

“孽障!”周敬罵道。

明田回懟:“我是孽障,您不就是孽障他老子,這一窩都是孽障了?”

周敬被氣的一噎,竟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阮芸娘深吸一口氣,調了嗓子就開喊:“姐姐啊!……”

明田突然欺身上前,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扯了阮芸娘的右臂放桌上,右手一揚,血光四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阮芸娘的右手被齊腕切斷。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桌子廚子準備了一天的飯菜,現在全被濺了血。

明田收回手,不緊不慢的扯起周炎的袖擺擦拭,語氣冷靜道:“你沒有資格提我的母親,更沒有資格喊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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