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進入前情回顧環節,補訂可以解鎖新章節哦!進來的男人看牆角的女人。
她整個人縮在角落裡,蓬頭垢麵、瘦的仿佛隻有一把骨頭,此時正定定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像座雕塑。
莫藝嘉,也就是這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他隨意踢開擋道的幾個啤酒瓶,走向角落的女人,居高臨下的問她:“喂,你不會是死了吧?”
女人一動不動。
“朱明田!我跟你說話呢!”莫藝嘉咆哮,神情不耐。
他轉身在這逼仄的小房內走來走去,用手指著牆角的朱明田,嘴裡惡狠狠地念叨:“你可是把我害慘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臉也不洗,飯也不吃,門也不出,更彆說複出拍電影了!”
莫藝嘉走到朱明田身前,突然重重歎了一口氣:“公關是不用公關了,你的名聲已經爛掉了,哪個投資人願意給你錢投資你拍電影?更彆說你現在又負債過十億,房車珠寶首飾股票全抵押了,我看你下半輩子也翻不了身了。”他冷笑一聲,打了玻尿酸的臉皮扯起來硬繃繃的。
“我們相識這麼多年,共事這麼多年,也算朋友一場,把這份合同簽了吧,我付你三萬違約費。簽了之後,我也就不是你的經紀人,從此以後,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哦,對了,明田啊,你現在負債過十億,怕是也沒有道路可走了。”他說著說著,忍不住嗤笑一聲。
莫藝嘉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掏出合同,又拿了支筆,本想放桌子上,看了眼臟亂的桌子,皺眉,還是拿了文件夾出來墊著。
他遞給朱明田,朱明田不接。
朱明田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她抬頭,露出光滑帶著美人鉤的下顎,一張蒼白蠟黃,五官卻精致的臉隱隱在亂發後麵露出,一雙秋水般的剪瞳定定地看莫藝嘉,帶著些壓迫感。
朱明田的眼睛向來讓人驚豔,即便落魄至此也依舊亮如辰光。
莫藝嘉也看她,長歎一口氣,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眸,終於他在踏入這個房間以來一直硬著的心忍不住軟了一下,他忍不住歎氣:“唉,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你以前多風光啊,現在……唉,不提了。”
十年相識,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枷鎖。
再好的朋友搭檔,十億負債,被毀掉的業界名聲,再也爬不起來的事業,終於讓莫藝嘉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話:“朱明田,你現在就是個爛人!”
他冷聲道:“簽字吧。”
朱明田接過合同,三下五除二的撕碎,開口說話,沙啞中略有哽咽:“連你也……這麼罵我。”
“我早防著你這一手呢,準備了幾十份,給。”莫藝嘉冷笑,又拿出一份,“我勸你還是收下這三萬塊錢,然後找個地兒躲起來,免得那些債主追上門,怕不是要被人賣了去下海。”
朱明田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簽了字。
莫藝嘉像是怕她有什麼傳染病似的,飛快地將朱明田手中的文件夾奪了回來,隨後退到朱明田三步遠外,看了眼合同,滿意點點頭,從包裡取出厚厚的一遝紅色放在亂成一窩的床上,轉身就要走。
“等等,長冬……長冬現在怎麼樣了?”朱明田忍不住問出聲。
莫藝嘉冷笑一聲,頭也不回:“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他呢?人家好著呢,好的不能再好了,今天就是他和新晉華庭影後齊佳佳結婚的日子,半個娛樂圈都去了,好大的排麵啊。”語氣中不乏嘲諷。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竟是避之如蛇蠍。
朱明田仍舊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又恢複到了之前一動不動的模樣。
一直到窗邊紅霞滿天,路邊華燈初上,朱明田終於動了。
她起身,洗澡,打理頭發,換衣,化妝,穿上僅剩的一雙紅色高跟鞋。
她以前最喜歡紅色高跟鞋,因為張揚肆意,就像她的人生。
她看鏡子中的自己,化了濃妝的女人,劣質化妝品也擋不住的精致五官,眉宇間還帶著些嫵媚和憂愁,隻是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張揚自信。款式很一般的紅裙穿在身上,沒有了往日窈窕身材,反而顯出瘦到隻剩一把骨頭的身體的不健康。
她出門,終於還是忍不住拿了口罩遮住臉。
和逼仄狹窄的小屋全然不同的是這座城市的繁華曼妙,華燈霓虹,酒醉歌迷,人來車往。
朱明田在人行道上踱步,看隔了一層櫥窗的店鋪裡,電視中正放了一個結婚直播。
老牌國民男神俞長冬和新晉花旦影後齊佳佳的結婚典禮。
電視中的兩人,俞長冬劍眉星目,堅毅的麵容上浮現出醉人的溫柔,一如朱明田曾看到過的。但現在這抹醉人的溫柔,屬於他懷內嬌羞著笑著的女孩兒齊佳佳。
“啊啊啊還好男神女神終成眷屬了,他們簡直就是童話愛情啊!”身旁結伴走過的三三倆倆的少女們,看了店內的直播,忍不住討論出聲。
“是啊是啊,還好那個老巫婆一樣的朱明田壞事敗露,人人喊打,現在對男神一點影響也沒有了!”
“是啊,心疼我長冬哥哥,怎麼會遇上這麼變態的女人!”
“我聽說她還騷擾了不少男神呢,要我說,這樣的人,就該去死……”
路人的討論聲傳入耳內,朱明田神色莫辨,隻裸露在外的一雙如水秋瞳,染上了些悲涼。
往事如水回轉,曆曆在目,仿佛昨日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被民眾和媒體捧著的天才導演,而如今,卻是身敗名裂,名譽皆成過往,負債累累,終,不得翻身。
夜風拂起長發,紅裙身後翻飛,朱明田遙遙地看著腳下的霓虹華燈,溫柔富貴鄉,人間百態,眉宇間顯出無際的荒涼。她抬頭,看漫天星辰,隱隱的,想起二十歲出頭那年的自己,曾許下的諾言,終究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隨後,縱身而躍。沒有絲毫猶豫。
畫麵在自由落體的朱明田身上停止。
明田看著畫麵上的朱明田,頭發糊麵,裙子翻飛,在半空中的身姿略顯奇怪。
萬人迷係統:【宿主,這就是朱明田人生最後的影像,你要做的就是進入她的身體,成為她,完成朱明田的心願和係統任務。請問宿主還有什麼問題嗎?】
明田摸摸下巴,道:“我覺得這個,朱明田的這個死法一點兒也不唯美,頭發都把臉全遮住了,裙子都飛到腰際了,當真不好。”她一邊說,一邊搖搖頭。
萬人迷係統:【宿主,你要是能繼續往後看,就是她著地後紅白一地的畫麵了,那個畫麵更不唯美,你要來點嗎?】
“不了不了,”明田笑道,“這殺人的事兒我是做過不假,可我又不是瘋子,乾嘛喜歡看那些?按照你的意思,我這個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軀,完成你布置的撩漢任務,再完成這個朱明田的心願也就可以了,是這樣的嗎?”
萬人迷係統:【宿主理解正確。】
“朱明田的心願是什麼?”
萬人迷係統:【請宿主附身之後,根據身體記憶自行尋找。】
明田打了個響指:“行,那就按你說的辦,送我過去吧。”
一陣黑暗襲來。
明田原本是嘉鶴灣十八峰的寨主,文能識字,武能上天,富可敵縣令,為了秉承自家老爹之願把這個寨子世代傳下去,就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相公來生繼承人了,可是嘉鶴灣這一帶沒幾個俊俏的後生能入明田的眼,她被自家老爹逼婚逼的頭疼,幸好有一個萬人迷係統從天而降,說能幫助她各個世界撩漢造人。
明田為能逃離自己老爹的碎碎念喜不自勝,就和萬人迷係統簽了契書。
她附身到某年代夏國一個名喚朱明田的人身上。就是剛剛明田觀看了她跳樓直播的那個朱明田。原身的記憶猛然襲來。
朱明田,是夏國新生代導演中最負盛名的一個天才,當同齡人還在學校完成學業的時候,她的處*女作短片已經斬獲國際大獎,同齡人畢業後開始給行業前輩打下手的時候,她已經獲得了老一輩導演們一生追求的殊榮。
名副其實的天才女導演。
這也就導致了她是一個非常自我,個性極度張揚,掌控欲高到可怕的人。在她的劇組,她就是唯一的王。本來這也沒什麼,大多數孤僻的天才總有讓人難以忍受的性格,可朱明田偏偏還有另一個嗜好。那就是,在影片完成後,她會移情,從而愛上她影片裡的主角!
好巧不巧的,她第三部電影,男主角就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俞長冬。朱明田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俞長冬,但是俞長冬偏偏覺得朱明田是在潛規則他,而且朱明田的私生活極度混亂……先且不論這些,俞長冬的天命之女是新晉小花旦齊佳佳,這就悲催了。
這本是個愛情悲劇,後來卻硬生生被三人的n角戀以及明星效應擴升到了全社會,最後上了社會與法頻道。
後來的故事,正如明田所看到的那樣,一人悲萬家歡。
棗紅馬兒噴著鼻息,健壯有力的四肢著地,黑眼炯炯有神。明田一身紫色騎馬裝,烏黑的發用綢布包著裹起攏在肩頭腦後,明明還是平日裡見過的雍容銀盤臉,眉眼間卻沒了往日的和善可親,而是帶著一股凜然的氣勢,顯得有些鋒利了。
四娘子秦玉焱,也就是穿越女,看著明田眼前一亮,眸光中都帶了絲欽佩。
秦二郎瞪大了眼道:“阿娘,您怎麼穿成這副模樣,還騎著這麼高的馬?您年紀大了,也不怕摔著了!”
秦玉鑫心下鬱悶,也有樣學樣道:“是啊祖母!阿爹說的對,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個小孩一般鬨著騎馬,可萬一要是摔下來,讓禦史參咱們府上折子,這可怎生是好啊!”
明田像是沒聽到秦玉鑫話語中的諷刺似的,也忽略了秦二郎的擔憂,笑道:“區區一匹馬,我又有什麼奈何不了的?昔年廉頗八十尚能披甲上馬,我如今還不到天命,這麼算來也還有三十年呢!”
秦二郎攤手道:“娘啊,廉頗是大將,您不過一後宅老婦,這怎麼能比呢?阿娘,兒子知道您是為了秦家擔憂,可也沒必要拿著您這把老骨頭來冒險啊,兒子還年輕,可以為您分憂,再不濟,您以後還能有孫子呢,這事怎麼也輪不到您來操心呐。”
明田單手牽著韁繩,又單手彆到身後拿了弓,信馬由韁走了幾步,繞的秦二郎眼前直發花。明田突然在半空中一甩馬鞭,破空聲響起,劈啪作響,叫眾人不由得神情一肅,再聽,她已是高聲道:“來人!牽一匹馬過來,你們的國公爺要敬敬孝道,可不能錯過了!”
早在校場外備著的馬倌牽著馬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把馬牽到秦二郎身前。
變故來的太快,秦二郎一時有點懵,站在原地呆呆的沒動。
明田笑眯眯的看他:“二郎呀~你剛剛才說了要替為母分憂,上馬吧。”
明田覺得自己穿到秦明田身上才一個多月,對著秦二郎就已經有了慈母心腸,殊不知秦二郎此時內心正在刷屏:阿娘,我已經不是你最疼愛的小兒砸了麼?還有,我到底是不是阿娘你親生的?
背後是五個親女、侄女、外甥女“殷切”的目光,麵前是親娘“鼓勵”的笑容,秦二郎身為秦家唯一的男子漢,此時竟也生出一股壯誌來。他雄赳赳氣昂昂邁著六親不認步伐走到馬跟前,一看馬背都到了自己肩膀,腿就先哆嗦了一下,然後不自覺的就抬眸去看身前的親娘。
一抬頭,就見親娘坐在馬上氣定神怡,頗為自得的挽弓抽鞭,看那姿勢,竟是不比少年時記憶中的大哥弱些。
秦二郎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伸手——更確切的說是舉起胳膊,搭在了馬背上,然後發現不用馬凳隻踩著馬鞍……他根本爬不上去。
一旁的馬倌忙細心的搬了馬凳墊腳,秦二郎顫巍巍的爬了上去,兩股戰戰,後背僵硬,但一看自己俯視著所有人的頭頂,心底頓生豪情壯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來。
還沒得意多久,馬就被抽了一鞭子,輕輕地嘚嘚的跑起來,秦二郎嚇得一聲尖叫,忙哇啊啊的俯身抱緊了馬脖子不肯鬆手。
秦二郎隻覺得全身上下都顛簸的很,七搖八晃的,險些要跌下去,他兩手緊緊攥著韁繩,胳膊摟著馬脖子,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再加上他摟的緊了,馬兒愈發不舒服的晃脖子,急的他忙在馬背上嚎了兩下,情急之下,“娘啊”脫口而出。
極端害怕之下,秦二郎突覺雙手一暖,手中韁繩被人輕而易舉的收走,耳旁傳來“籲”聲,馬兒也停了下來,在原地踏步噴了個鼻息。
秦二郎側頭去看,正見明田微彎了腰,一手攥著他的馬的韁繩,神情冷凝,眸光中隱隱露出擔憂之意,她道:“二郎呀,你還好吧?剛剛你可是一喊娘,娘就過來了,現在可是要繼續為母分憂?”
“不不不。”秦二郎搖頭如搗蒜,心裡口裡都發苦:“阿娘雖然年紀大了,但馬技純熟,二郎是萬萬比不上的,也不敢再來了!”
他兩腿發軟的被下人攙扶著下了馬,看著騎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明田都有了種往日裡沒有的敬佩之意:親娘果真是親娘!不愧是當年能跟著外祖父和先帝爺打天下的老一輩!
明田又道:“二郎呀!你剛剛可是說了為娘是後宅老婦?二郎呀!你可得要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看,為娘到底是不是一介後宅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