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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進去通稟一下,磐雲坡一老友前來拜訪你家主人。”一道慵懶的聲音在九湯城城北郊外一精致的宅院外響起。
隨緣齋的門打開,築基期的家丁出來四處探查,卻見門口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這家丁覺得稀奇,莫不是自己方才幻聽了。正要轉身離去,忽而背後一涼,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刮掉了一片,他仰頭一看,正見著門口樹上正坐著一個紅衣妖嬈的男修,氣勢沉沉,不可逼視。
這家丁好歹也算是有幾分見識的,立馬恭敬地行禮,而後連滾帶爬地進了宅院,沒過片刻,隨緣齋大門就打開了。
“哈哈,你這頑劣的老友,莫不是還要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出去迎接不成?”翟戈尊者爽朗肆意的聲音從隨緣齋內傳出。
樹上正躲避陽光捉弄著手中靈鸝的鳳弦一聽,哈哈大笑一聲,回道:“這倒不必了,翟戈老兄的一把老骨頭若是不慎摔著了,吃虧的還不是本公子?”話音一落,整個人已是淩空而起,通過隨緣齋上空憑空出現的一個缺口鑽了進去。
鳳弦顯得有幾分熟門熟路地溜進了偏院的一片竹林,而後進了湖心亭,一點也不見外的直接坐下,拿起翟戈尊者倒的一杯酒就往口裡倒。
“啊。”鳳弦長舒一口氣,讚歎道:“好酒,好酒!這起碼得是三百年的梨花白,嘗這麼一口就唇齒留香啊!”
“果真是你愛的。”翟戈尊者笑道,他一身黑衣,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外形儒雅,兩鬢微白。
鳳弦微眯了眯眼,他看靜站在涼亭一個角落的少女,忽而頓住了。
“鳳弦,你今天來得正好,這是——”
“噓,你先彆說。”鳳弦擺手道,“先讓我猜猜。”
“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年不過四十又七,目光如炬,腰背挺直,右手虎口有老繭,擅使軟劍,修煉的是水木屬性的地階上品功法……嗯,再讓我看看……”鳳弦的目光不過微微一掃就看出來這麼多,他忽而笑了笑,臉上顯露出幾分頑劣的笑意來:“麵若敷粉,眉墨如畫,柳眉桃唇,這幅麵容,當真不愧是九湯月宮仙子之名啊!”
他分明說的是這番調笑一點也不符合長輩身份的話,在場的幾人卻無一人生氣。
翟戈尊者哈哈大笑,展開臂膀將手放在這少女的肩膀上,他道:“果真不愧是鳳弦,不過一眼就認出我這外孫女從小習練的功法。”
翟戈尊者沒有生氣是因為他知曉鳳弦的性子所以不生氣,至於這少女——比起翟戈尊者和鳳弦,芳齡四十七的姑娘確實算是少女了——江摘月卻是正滿心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人,所以也不怎麼生氣。
鳳弦元君聲名江湖遠播,便是這世外桃源一般的九湯城也不例外。甚至因為翟戈尊者的關係,九湯城議論鳳弦事跡的修士們還更多些。從小聽聞,江摘月對大名鼎鼎的浪蕩不羈的鳳弦元君還是很好奇的。基於她外祖父翟戈尊者的原因,這份好奇多是善意的。
甫一見麵,江摘月倒是覺得,名副其實。
至少,鳳弦尊者這不拘禮教的作風、肆意瀟灑的為人處事的作風,以及,他傳言中俊美不凡的容顏,都算得上是名副其實。至於他那身堪稱是化神之下無敵的修為河武藝,卻是不得而知了。
其實不知是江摘月在看鳳弦,鳳弦也在看她。
黃衣嬌嫩,身姿窈窕,落落大方,她的容貌也對得上鳳弦方才稱讚的幾句詞。最主要的是,她年四十七歲已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這等天資,堪稱不輸於封錕的絕世天才。
不過,這些都不是鳳弦注意到她的理由。
長得好看的修士不少,鳳弦認識的人當中就沒有長得醜的,他自己的幾個馬甲更是各個美的天下少有。天資聰穎、天賦絕倫的修士也不少,無論是無華派還是天靈宗這樣的天之驕子雖然少,但是稍微遜色的都是一抓一大把。
江摘月身上真正讓鳳弦,或者說明田看重的,是她和莫然的關係。
她是讓莫然第一個動心的人,堪稱是莫然未來的正房,放在以前的幾個世界,她就是女主……之一。
和江摘月比起來,孟蘭淳這種出場沒幾年就被氣運之子莫然忘在腦後的女修,堪稱是個炮灰邊緣角色。
之所以為什麼是第一個心動的人,還會有正房這種宅鬥一般的稱呼,實在是這個世界有大氣運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卻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以前的顧斐然,如今的莫然。在莫然麵前,無論你是誰,都不會成為真正的主角。也跟所有頂尖人士一樣,莫然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身邊陪伴的女子也不止一個。
雖然,但是。
莫然的人生際遇也很有趣,他喜歡和喜歡他的女子不少,但是能善終的,幾乎沒有。
“元君謬讚了,摘月愧不敢當。”江摘月落落大方道。
“咦,我說當得,便當得。”鳳弦擺手,毫不介意道,似又想起什麼,從袖子中掏出方才在外邊把玩的那隻黃鸝靈鳥。鳥兒乖巧,嫩黃的爪子扒拉在鳳弦的手上,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看著十分乖巧可愛。
鳳弦朝江摘月遞了過去:“第一次見麵,我這做長輩的也該準備些的,隻是今日不巧,來的匆忙了些,隻一隻還算長得漂亮又有趣的靈鳥送給你把玩,還望你這見慣了珍寶的莫要嫌棄。”
“元君說笑了,既是長者賜,摘月怎麼會嫌棄?”江摘月笑著接過了這黃鸝靈鳥,看神色,確實是有幾分喜愛的。
“鳳弦你可是有段日子沒來了。”翟戈尊者點頭道。
鳳弦聞言唉聲歎氣,一副十分煩悶的模樣:“唉,彆提了,都怪荀晏這老賊,害的本公子幾乎被全修真界的人四處搜尋蹤跡,天天忙著要對付那些蒼蠅一樣圍追堵截趕上來的人,真是煩死了。”
“荀晏老賊?”翟戈尊者聽罷,忍俊不禁,而後蹙眉道:“他好歹也是一方化神,就連我也不敢輕舉妄動,你怎麼敢這般稱呼他?難不成真如坊間傳聞,你與他本為同門弟子,後因爭奪正統之位而被驅逐出山門?”
“統統都是道聽途說!凡是道聽途說,一概便是胡言亂語、不知所雲!要麼便是有心人編纂想借此故意抹黑我的名聲!”鳳弦說的這番話,仿佛根本不知曉自己的名聲其實不用他人抹黑就已經很黑了的事實。
鳳弦擺手道:“荀晏這人,人的皮囊狐狸的心,誰敢跟他玩心計?明明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提及往事,鳳弦眉眼間似少了幾分瀟灑,多了幾分落魄:“唉,都是往事隨風,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既是如此,那便不提也罷。”翟戈尊者道,招手將江摘月喚的更近了些,他道:“我倒另有一事,需拜托好友你了。”
鳳弦一臉疑惑地看他,手中提著酒壺晃蕩,有水聲在耳邊響起。
翟戈尊者鄭重道:“我這外孫女,自幼失恃,她父親又忙於管轄九湯城,我年事已高,舉家上下,竟是沒半個合適教導她的。可憐這孩子,自己摸索著練劍休息,不知走了多少彎路。鳳弦,我視你如知己,不知你可否看在我的麵子上,收了這孩子為徒?”
江摘月一怔,隨後立即反應過來,跪倒在地,結結實實地就要磕頭,嘴中道:“徒兒江摘月,拜見師父。”
未及江摘月這個頭結結實實地磕下去,她整個人就已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扶了起來。
鳳弦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多了幾分正色,他道:“你若是擔心我因此而無法與荀晏和天靈宗抗衡就想用這種方式告知世人站在我這邊,卻是不用了。我自己的境地自己知曉,若是這般,豈不是把你全家老小的性命綁在了我這條隨時會側翻的船上?”
他這般說的時候,神態顯露出幾分明顯的苦楚,眉眼上挑著,有幾分紅暈,一時更讓人心情壓抑不敢多說。
沒料到,翟戈的反應更叫人意外,他忽而哈哈大笑一聲,隨後一把抓住了鳳弦的胳膊,一臉正色:“鳳弦,你若當真不管不顧當真就安然地受了月兒這一拜,我倒是還沒有現下這般敬重你了。”
鳳弦忍不住從鼻腔裡笑出聲來,他朝江摘月揮揮手:“起吧。”
翟戈尊者一臉喜色:“這便好!待得月兒從這次的洋靈洞秘境出來,我即可昭告全州月兒拜入你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