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石天拉著杜綃去附近的粵式茶餐廳吃了個早茶。
周六刮了一天大風, 周日風停了, 天空變得湛藍。這對冬天的北京來說真是太難得了。空氣好得石天都不用戴口罩了。
這麼好的天氣不到戶外呼吸新鮮空氣實在太可惜。石天本來想著周日拉著杜綃去懷柔遠足呢, 結果杜綃另有安排不能成行。遠處去不了, 石天就拉著杜綃去了北五環的奧林匹克森林公園健走。
大冷天的,森林公園的健走道上居然全是人,可見北京人對新鮮空氣有多渴望、多需要了。
考慮到杜綃的時間,石天就帶著杜綃在南園走了一圈, 全程下來是五公裡的步行。
快走回到南園南門的時候, 杜綃望了望南邊露出來的高樓, 感歎說:“這個小區位置可真好啊, 下樓就直接是森林公園了。”
石天也覺得這小區很好。他鼻子敏感, 比平常人更渴求新鮮空氣,這小區等於守著大綠肺啊。
“買房子就得買這種地方。”他也說。
“肯定貴吧?”杜綃猜。這裡屬於奧運商圈了, 雖然是五環,價格一點也不比三環四環便宜, 甚至可能更貴。
石天就掏出手機查了查, 就“謔”了一聲。
“多少錢啊?”杜綃問。
“兩千萬、三千萬一套,還有五千萬的……”石天說。
杜綃嚇一跳:“這麼貴?”
“大戶型。都是二百多三百多平的, 那五千萬的那套是470平的。”石天手指劃著屏幕, 忽然說, “哎,有個便宜的。一千八百萬的, 120平的兩居室。單價……14萬一平, 跟我那個小區差不多。”
杜綃歎口氣說:“生活在北京真是太不容易了。”
“京城居, 大不易嘛。”石天說。
要不是北京房價這麼高,當初他老爸也不至於就隻買個八十平了。
十一年前那個房子單價才兩萬多,一個一居室下來還不到二百萬。於他們家其實不算大事。但當時他老家那邊房地產市場還沒發展起來,他爸媽也沒怎麼關注過炒房子這種事,北京離得又遠,都覺得他一個人當宿舍住,買個小的,不委屈到他就可以了。
後來他老爸都感歎說,當時真應該買個十套八套的當投資。畢竟當年不到二百萬的房子現在都一千萬了。
走回到南門,石天開車送杜綃去悠唐,還問她:“你們要玩到幾點?我接你。”
杜綃說:“我下午還有英語課呢,我直接地鐵過去了。你彆管了。”
石天隻好親了親她,放她走了。
等杜綃下了車,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才掛擋起步。電話響了好幾聲才通。
“大哥,周末啊!你能不能讓我睡個覺啊~”裡麵的人聲音又虛又飄,一聽就是還沒睡醒,充滿了被吵醒的怨念。
石天就笑了:“都十一點了!起來嗨!”
“嗨你妹!老子昨天加班到三點!”那人有氣無力的說。
石天笑了一通,正經起來,說:“怎麼樣啊,老秦,之前跟你說的事想好了沒有?”
老秦喘了會兒氣兒,緩了緩神,電話裡聽到悉悉索索的響動,像是從被窩裡爬出來了。再說話的時候,明顯也清明多了。
“想好了。本來想今天睡醒再給你打電話的,你倒好,連我這一覺都不能等。”他抱怨說。
“到底怎麼著,給個準話。”石天催他。
“瞧你急的。”老秦嗤笑,故意吊他,但他最後還是給了石天一個肯定的答複。
“乾了!老子也他媽不想再受老板的鳥氣了!”他惡狠狠的說,“給誰賣命不是賣命啊,不如給自己!趁著還不到三十歲,咱們再燃燒一把,我怕年紀越大,越沒這份兒心氣兒了。老吳怎麼說?”
老秦和老吳,都是石天大學裡關係非常好的同學,那時候三個人外號“三賤客”。當年還在學校的時候,他們三人組就一起在做項目了。不過那時候接的項目都從學校手裡過一道,到他們手裡最後剩下的也不多了。
石天想起了大學時的青春歲月,那時候充滿熱血,總覺得離開學校就可以大乾一場。到了社會上才發現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微小,任何人,不管多有才華,都需要一個給他施展才華的平台。
但現在,石天不想在彆人的平台上賣命了。
方偉的死給他觸動太深。
家裡其實一直在念叨叫他不要給彆人打工了,但他一直對公司的工作環境和團隊氛圍都還挺滿意,一直都還沒想過要離開。
但方偉就那麼死了,他就一直在想,人真脆弱啊,說沒就沒了。這麼短暫的生命,他不想再繼續為彆人的事業添磚加瓦了,他想自己做點什麼。他想留下點更有價值的東西。
聽著老秦電話裡的凶狠勁,石天忍不住嘴角勾起。
“老秦,有信心嗎?”他問。
老秦嗤了一聲,牛逼哄哄的說:“咱們三賤客聚首,有什麼做不成的?”
這一句話,青春時代的熱血就又在石天的血管裡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