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試探著跟杜綃提了一句, 問杜綃能不能春節跟他回廣西,先去見見父母。
這個事杜綃都不用去問媽媽, 自己直接就拒絕了。她是非常明白,以她們家的規矩是不可能允許沒出嫁的女兒跑到彆人家去過春節的。
石天也早就想到了,他其實也隻是試一試。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這樣, 你覺得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的事, 對方不過隻是試試你的底線。
而杜綃這兩天一直在想杜媽媽跟她說的事, 神思恍惚。
“我們跟你哥商量好了, 湊一湊,能給你湊個三百萬。到時候, 跟小石家裡說好, 合在一起買房!”杜媽媽說。
當初杜錦給杜綃寫了張二百萬的借條, 杜綃想都不想就撕碎了。可是現在, 當這個事情真的要落在實處了,杜綃發現自己……沒有拒絕的勇氣。
她那天到底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接受了家裡的這個安排。她甚至沒敢問, 杜錦到底跟於麗清溝通好了沒有。
人總是到事到臨頭才會發現,自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清高。
這一年的情人節和除夕是緊連著的。石天倒不著急走,他早就訂好了票,留下和杜綃一起過了情人節, 除夕的上午才去搭飛機。
杜綃送石天到樓下, 石天無視了司機的存在, 把杜綃緊緊抱在懷裡:“乖乖等我, 過完年我就回來。”
這還是從去年十月相識以來, 兩個人第一次分開。不過就是一個長假而已,整得像生離死彆。最後神州的司機實在沒眼看了,下車喊了一嗓子:“先生,您幾點的飛機?”
這兩個黏黏糊糊的人才終於分開。杜綃目送石天離開,捏著羽絨服的領子跑回了樓上。
才進屋,手機就響了。
杜媽媽問:“你出來沒有?”
杜綃說:“馬上。”
媽媽說:“你不用帶床單,我給你買了新的。”
杜綃說:“知道了。”
今天是除夕了,闔家團圓。杜綃也該回家了。
馬姐前天就走了,說好了過完節就回來。於麗清生怕她搶不著票趕不回來,老早就幫她搶了火車票,還給她買的臥鋪,還不要她錢,算是給她福利,就圖她能按時回來。
像她這樣非全職的媽媽,對照顧孩子的保姆實在太依賴了。
杜綃除夕回家,就又睡了自己的房間,或者說是自己從前的房間。
杜媽媽已經給她鋪好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被子也是單獨新準備的,並不是馬姐蓋的那一床。
“是新買的。給你預先洗好的了,乾淨的。”杜媽媽說,“你以後回來用這套就行了。”
但杜綃還能回來幾次呢?石天都說了春節後來提親了。一般到這種進度,基本上年內差不多能結婚了,最遲也就是拖到下一個春節。
杜媽媽一邊整理著床單,一邊想著這些,眼睛忽然酸澀起來。
杜綃差不多是快兩點的時候才睡的,睡之前還跟石天通了電話。
石天那邊背景音特彆嘈雜,他那邊不禁煙花,電話裡全是“砰砰”的煙花爆裂的聲音。
掛了電話杜綃有點睡不著,不是不困,而是因為環境的變化難以入眠。
這個房間,她六七歲的時候就住進來了。因為男女有彆,所以父母便放棄了置書房的念頭,給她和哥哥一人一個房間。
她在這個房間裡住了快二十年,可才離開不到五個月,就感覺陌生了。她躺了很久,才終於睡著。
大年初一中午,石天打電話到杜家的座機上給杜家人拜年。石天講完話之後,換成了他父親來講話。
石爸爸很熱情的給杜爸爸拜了年,並與杜爸爸初步約定等過了元宵節,大約三月中旬的時候將攜夫人一並來北京登門拜訪,商談一下兩個孩子的事。
這通電話結束後,杜家平添了幾分喜氣。
杜綃在一月份已經過完了二十五歲的生日,現在將結婚提上日程,初步展望有望在二十六歲之前就能完成婚姻大事。
對於女孩子的父母家人來說,這真是人生按部就班順利前進的最好的發展了。
杜媽媽原是想讓杜綃整個春節都在家裡住的,但杜綃住到了初二就回自己的住處了。
“就這麼近,我坐個地鐵就過來了。”她說,“我認床,這床我不習慣了,老睡不好。”
明明是睡了許多年的她的床。
隻是她在這裡住的時候,於麗清就把斌斌抱回了房間跟自己睡大床。杜錦就暫時先睡了沙發。雖然有些不方便,但就是過節這幾天而已,大家都覺得能接受。
真正覺得彆扭的反倒是杜綃自己。
更何況她過來就背了個包,也不可能像旅行似的帶一堆零碎東西。可女孩子離開了那些零零碎碎,真的是各種不方便。
春節期間的北京地鐵,如同空了一般,一節車廂裡沒有幾個人。
杜綃坐在車上的時候想,孩子一旦離開家,就真的回不去了。
這個回不去,不僅僅是因為居室、空間這些,更是因為生活習慣和心裡的不適應。
假期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上班的日子。
曹芸直接就沒來。她住院保胎了。
“春節的時候大鬨了一場。”章歡私底下跟她們說,“她婆婆又整事兒。”
曹芸算是請了病假。
石天正月初十才回來。當天晚上就大包小包的帶著各種家鄉特產去杜家了。這次帶的東西都不貴重,但是量大。而且這種特產,年輕人一般不喜歡,一看就知道是準親家給準備的,很有心意了。
杜綃父母對未來的準親家又多了一層期待。
因為已經是工作日了,杜綃和石天在杜家吃了晚飯就回去了,沒待到太晚就回去了。
石天是下午才下的飛機,回到家直接開車去東方廣場接了杜綃一起去了杜家,到了這會兒才終於有了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羽絨服都脫在了玄關的地板上。
沙發成了戰場。
每次石天的時間都超長,能把人的骨頭搖晃散架。杜綃都做好了受苦的思想準備。結果這一次卻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