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綃拉起被子裹住身體,坐直了,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石天,我還沒有生小孩的打算。”
石天“噢”了一聲,說:“那……現在考慮一下?”
杜綃頓了頓說:“我已經想好了,至少三年之內,我都不會考慮懷孕。”
石天微愣,充血褪去,終於徹底冷靜下來了,問:“為什麼?”
杜綃說:“你知道我才剛剛升職。當時我們章總跟我談話的時候,特彆的問過我關於生育計劃,我跟她保證過的,近期都沒有這個計劃。王梓桐,王梓桐你知道吧?其實王梓桐資曆比我深的,可是她準備今年五一結婚,然後就準備直接要孩子了。她比我大好幾歲,也是到了必須得生的時候了。就因為這個,這個經理的職位才落到我的頭上。”
杜綃說完,期盼的看著石天,希冀石天能理解並支持她。她想,石天一貫對她那麼好,那麼體貼,他一定會支持她的。
可石天卻放鬆下來,笑道:“原來是因為工作的問題啊,沒關係。你聽我爸的,辭職吧。”
杜綃就愣了。
石天低頭親了親她的唇:“以後你就是我老婆了,不用辛苦上班的。我來養你!好不好,老婆?”
石天發自內心的想要給杜綃一份優渥的生活。杜綃是這麼可心的一個人,惹人疼,惹人愛。他是真的想以後一輩子都把她捧在手心裡,讓她什麼都不用再操心。
他親完杜綃,抬起頭,卻發現杜綃神色怔忡。
“怎麼了?”他笑問。
“石天。”杜綃臉上眼中都沒有笑意,並不因為石天承諾要養她而歡喜,她的臉上隻有認真,“我其實想跟你溝通這件事已經有一陣子了。我……我不打算辭職。”
杜綃說完,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重複強調:“我不打算辭職做全職太太,而且也不打算在三年之內考慮懷孕的事。”
這次輪到石天愣了。
他之前從來沒和杜綃談起過這個話題,他總是滿心的以為,隻要他開口提了,杜綃就會乖乖的聽他的話。就像她以往任何時候那樣。
他微微皺起眉頭,說:“這不行,三年不生小孩肯定不行。就是我同意,我爸媽也不會同意的。”
“可生不生小孩,是你跟我的事。”杜綃說,“所以我希望,咱們倆能先達成共識,然後再去說服你爸媽。”
可石天眉頭卻皺得更緊,說:“不,你錯了,綃綃。”
“你嫁到了我們家,生孩子這個事,就不是你跟我兩個人的事了。這就是全家的事。”石天無奈的說,“其實我們家那邊普遍早婚早育,二十二三歲就能結婚生孩子了,有的不到結婚年齡的,先辦婚禮,生完孩子才去領證。還有的是男方家裡要求必須先懷上,才準領證。我從小就認識的那些朋友,都早就當爸爸了。有的都生了二胎三胎了。再看我,我下個月就二十七了。我爸媽真的都快急死了。他們已經不能再等了。”
杜綃抿了抿嘴唇。
“石天,你說的這個……我能理解。”杜綃說,“但是,我不能因為你爸媽不想等就辭職給他們生孩子。而且,我才二十五,你才二十七,這個年齡在北京生孩子都算早的。你看我同事,曹芸、王梓桐她們,她們都是要到三十歲了所以才決定生孩子的。我其實不用等到三十歲,你給我三年時間好不好,我把這個職位坐穩了,三年之後我才二十八,正好是生孩子的年齡。”
但石天從小生活的環境與北京是很不相同的。在石天看來,曹芸和王梓桐的生育年齡算是相當晚了,甚至可能會對孩子和母親都不太好。
“正好什麼呀,你們辦公室那個曹芸,你原來的經理,不就是因為妊娠期高血壓必須保胎所以才辭職的嗎,所以你才有升職的機會。”他皺眉說,“你說她好好的怎麼就妊娠期高血壓了呢,還不是因為年紀太大了嗎?生孩子就說不能太早吧,也不能太晚。你現在這個年紀正好。”
說到曹芸,他腦子轉了個彎,說:“要不然這樣,你也彆等結婚以後了。你提到現在這個職位不是才沒幾天嗎,你乾脆就趁現在辭職得了,正好。我爸前天還給我打電話了,說叫你辭職,他說比著你工資給你零花錢,隻多不少。你不用擔心的。”
杜綃覺得呼吸非常不暢。她覺得石天可能是對這份工作對她的重要性感受得沒有她那麼深。
她吸了口氣,說:“我不用叔叔給我錢花,我自己有工資。而且,我憑什麼花叔叔的錢!”
“憑你是我們石家的兒媳婦呀!”石天笑了,還捏了捏杜綃的腮幫,說:“乖,聽我的,明天去跟你們章總說辭職的事吧。正好可以專心準備婚禮。我爸媽還是看上那套四居室了,有點貴,家裡現金流得周轉一下。不過我本來就得再等兩個月才有購房資格,所以也不用著急。這兩個月你正好可以跑婚紗照的事啊。還有大哥不是說過幾天他就能把你們家這邊的賓客單子拉出來嗎?等這個大概人數出來了,就得找辦婚宴的地方了。我們家那邊不用你操心,但是北京這邊的隻是靠咱們倆的。我現在太忙,正好你辭職了可以跑這個事兒。等這個事定下來,再把房子買下來,就又得跑裝修的事了。這多少事呢,仔細一想,你要不辭職,還真忙不過來!”
在從前,當石天說“乖,聽話”這句話的時候,杜綃通常就選擇順從。哪怕事情與她的本來意願可能稍有違背,她也可以選擇忍耐、退讓。
但這一次不行,真的不行。
杜綃看著石天的眼睛,說:“石天,我不能辭職,我不辭職。”
石天的笑僵住了。這個事明明很好解決,為什麼說了這麼多杜綃還這麼擰呢。
石天真的很累很疲倦,他其實回家並不想多說話,他隻想痛快的做一場愛紓解疲勞和壓力。結果連續兩天被父母催逼,回到杜綃身邊卻連做/愛也被拒絕,他也不由得感到了煩躁。
“綃綃!”他捏著眉頭說,“彆任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