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這個又長又大的紙箱之前,寧秋硯有猜過裡麵會不會是裝的書,所以才這麼重。
打開後一看,三萬多塊指甲蓋大小的拚圖,即便是使用的超輕超薄材質,也非常有重量了,可以想象倒出來以後的情景到底有多震撼。
盒子裡沒有說明書,拚圖後麵也沒有編號。
看起來難度挺高。
反正在這裡手機也沒有信號,剛下載的遊戲也還沒開始玩。
寧秋硯乾脆試著拚了一個下午,可惜隻拚出來幾塊毫無關聯的圖案,想要整個都拚好的話,他還沒找到什麼頭緒。
晚餐時間到,寧秋硯終於得到了解放。
頭一次他這麼渴望傭人來敲門的聲音。
他想,吃過飯就該睡覺了,在島上的時間本來就很短,不過兩三天而已,剩下幾次加起來也沒半個月。
等他再也不來的時候,就算沒拚完這幅拚圖,應該也不算太失禮吧?
夜晚的餐廳裡依舊隻有寧秋硯一個人用餐。
這一頓和上次獻血前一樣是素食。
但廚房的人就像是知道他上一次沒吃飽似的,這次的分量多了不少,菜品也更為豐盛,仿佛在變著法而在讓他吃好。
除了景色,渡島對寧秋硯來說,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這裡的食物了。
他慢慢地花儘量長的時間填飽了肚子。
正要回房時,康伯告訴他,關珩專門安排了一個空房間給他玩拚圖。
康伯說:“先生聽說你玩了整個下午,看上去很有興趣,怕你的房間地麵施展不開,就特地叫人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
寧秋硯石化:“……”
他怎麼覺得關珩是故意的。
康伯介紹道:“房間就在三樓的另一頭,我現在帶你過去。”
寧秋硯:“現在?”
康伯:“是的。”
三樓是關珩的個人區域,卻劃出了這樣一個空間來給寧秋硯使用。
他滿腹疑惑跟著康伯上了樓,來到走廊另一頭。
走至門口,康伯恭敬地彎了彎腰:“先生,小寧來了。”
關珩正站在房間中央。
他身上仍穿著那件上午那件銀灰色的袍子,神情懶散,像是睡了整整一天。
聞言他抬眸看向他們,對寧秋硯道:“過來。”
寧秋硯被他一看,就霎時矮了半截,乖乖地走了過去。
他房間裡的拚圖已經被人搬過來了,地上鋪著大大的拚圖毯,數塊拚圖都倒在上麵,堆在一起,而他之前拚出來的幾個零散圖案被好好地保存在一旁。
又聽康伯蒼老的聲音問道:“您今晚在這裡補餐嗎?”
關珩說“是”,康伯就下去了。
房間裡除了拚圖什麼也沒有,空空如也。
關珩果然如康伯說的那樣,騰了一個房間來給寧秋硯拚拚圖。
寧秋硯頭皮發麻。
關珩問:“下午玩得怎麼樣?”
寧秋硯盯著那堆碎片,沒法硬著頭皮說還可以,隻能說:“不怎麼樣。”
亮堂的燈光下,關珩指尖的蒼白一如他的膚色。
他撚起一片拚圖,問:“以前玩過嗎?”
寧秋硯搖搖頭。
“這一套是我拚過的。”關珩說,“麵積很大,拚的時候覺得痛苦,完成後你會發現你在享受這個過程。”
寧秋硯老實道:“那我可能不太不喜歡玩拚圖……”
他一點也沒覺得享受。
關珩並不在意這個回答。
他彎下身子,自然地席地而坐,這隨性的舉動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違和。
示意寧秋硯也在一旁坐下後,關珩道:“這麼多的圖塊,其實很培養一個人的耐性,拚的時候你可能什麼也不會想。”
因為長得太高,所以即便是坐著,關珩也比寧秋硯要高上一些。
他垂眸看著寧秋硯,指出:“你的腦海裡太亂,想的事情太多。”
房間裡開了暖氣。
寧秋硯有點熱,也知道關珩在看著自己。
他執拗地把視線放在那一堆拚圖上,仿佛隻要不與關珩對視,他越來越燙的臉就不會被點燃。
“我沒有想很多。”至少寧秋硯自己認為是這樣,“就是……就是有點靜不下來。”
說到這裡。
他立即想起了關珩上午對他說的話。
——把思想交給關珩。
“想要靜下來,遊戲不會對你有幫助。”關珩這樣道,“壓抑那些紛亂的思緒對自己也不會有幫助,就像你總是責怪過去的自己一樣,改變不了什麼。”
寧秋硯忍不住轉頭看向關珩。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是透明的,就連腦子裡在想什麼都能被關珩知曉。
關珩對他做過什麼調查嗎?
針對這個問題,關珩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借著臂長優勢,他伸手輕而易舉地就抓了一把對麵的拚圖,再放在身前的拚圖毯上,把它們分成不同的幾份。
做這些的時候關珩動作很慢,不急不躁。
低頭看拚圖的模樣也很優雅。
在渡島,在關珩這裡,一切都可以變得很慢,仿若萬物都來日方長。
分好以後,關珩對寧秋硯說:“拚這麼複雜的拚圖是有技巧的。”
他眉骨英挺,雙眼這樣看人時總顯得有些淩厲而冷淡,嘴唇吐出的句子卻又緩慢而有耐心。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他身上形成了極富魅力的氣質,讓人不得不被他帶領。
寧秋硯看他示意的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