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手隻輕輕地接觸了一下,他還沒怎麼感受到關珩掌心的溫度,他們就鬆開了。
被關珩拉了一把,寧秋硯下了車,看見頭發花白的康伯筆挺地站在房子的門廊前。
他們走近了,康伯便對關珩頷首,說道:“您回來了。……在裡麵等您。”
康伯說了個人名,寧秋硯沒聽清楚。
看著情形大概是來客人了。
關珩走在他的前麵,背影很寬闊,寧秋硯隻到關珩耳下的高度,他隻看見關珩點了點頭,就邁開步子先一步進了屋。
寧秋硯剛上了兩級台階,康伯又伸手拉了他一把。
大家像都怕他滑到似的,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錯過了晚餐。”康伯慈祥地對他說,“不過我叫人給你留了一份,現在溫度應該正好。”
去個隻有一條路通行的養殖場也能迷路,寧秋硯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謝康爺爺。”他紅著臉說。
“要謝就謝先生吧。”康伯說,“他聽說你去了養殖場沒回來,就猜你在那附近迷路了。”
原來是關珩發現他不見的嗎。
寧秋硯想,難道關珩醒來後就想讓他去拚拚圖了。
他們一同往裡走。
康伯問:“這才去了沒多久,先生是在哪裡找到你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
其實燈塔離這裡挺近,比養殖場還要近一些,靠著主路。
所以他們回來隻花了十幾分鐘。
寧秋硯說:“是在燈塔。我無意間把燈塔的開關啟動了。”他想起重要的事,“對了,燈塔上竟然是有手機信號的!”
“是這樣啊。”康伯意會,笑道,“那燈塔都兩三年沒有用啦,原本它是用來給海上迷途的船隻指路的,有一次有人偷渡過來,在這裡拍了先生的照片。鬨得網上沸沸揚揚的,後來先生就把它關閉了。”
照片?
寧秋硯一下子就想起了兩年前出現在神秘富豪排行榜上的照片。
原來就是那次拍的嗎?
不過,康伯接著說:“信號屏蔽器也就是那時候加上去的。”
寧秋硯:“……康爺爺。”
他明白了,之前他問康伯哪裡有信號,康伯還叫他舉著手機到處去試,其實就是還不信任他,故意不告訴他的。
那麼關珩的三樓有信號,就是因為那裡沒有屏蔽器吧。
寧秋硯一臉哀怨。
康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你們這些小孩子戒一戒網癮,也是挺好的。”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餐廳旁的會客廳。
寧秋硯一眼就看到了先他們一步進來的關珩。
關珩站在那裡,任傭人替他脫去披在外麵的大衣,如綢緞般的長發披散開來,挽在耳後,露出了令人移不開眼睛的側顏。
衣服被傭人拿去掛好。
關珩輕輕地皺著眉,正在聽另一個人講話。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朝他們看來。
和關珩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短發黑眸,臉部線條非常利落,膚色與關珩如出一轍的白皙。
他們並不親密,站在一起卻像一副完美得挑不出錯的畫。
想必他就是康伯剛才說的客人了。
那人趁夜而來。
寧秋硯忽然有一種直覺,那個人和關珩是同一類人。
他跟著康伯去了餐廳,傭人見他們來了,就揭開餐蓋。
熱騰騰的蒸汽冒出來,香氣飄進鼻子裡。
寧秋硯餓得前胸貼後背,先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些小菜。
康伯笑眯眯地說:“難怪白婆子喜歡給你做吃的,幾年了,你可能是這裡最能體現她廚藝的人。”
寧秋硯記得廚房的人對他說過渡島做飯的人是一位姓白的婆婆。
他問康伯,怎麼沒看見過她。
康伯的說法和那人一樣:“她不樂意見人,脾氣怪得很。”
正說著,關珩來到了餐廳。
和那位客人一起。
偌大的餐桌就坐著寧秋硯一個人,他摘了帽子,頭發亂蓬蓬的,吃相可能也不太美觀。
因為那位客人看到他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
寧秋硯:“……”
關珩隔著桌子,對他說了句:“吃完飯來三樓。”
寧秋硯趕緊咽下口中的食物,點了點頭。
難道今晚又要通宵了嗎?
他有點愁。
關珩說完就轉身要走。
那位客人笑容仍掛在臉上,對寧秋硯眨了眨眼睛:“終於見麵了,小狗狗。”
寧秋硯:“?”
什麼小狗狗?
他去看關珩,誰料關珩停住腳步,也看著他。
關珩表情沒什麼變化。
在他們離開前,寧秋硯卻清楚地看見,關珩的眸子裡有一絲輕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