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沒有哭,想想最堅強了。”小想想濕漉漉的長睫微顫,小嘴巴緊抿,努力地憋著眼淚,假裝堅強。
可是,一想到媽媽會不喜歡自己,小想想根本控製不住,小嘴巴一癟就要哭。
一顆大白兔奶糖倏地映入眼底。
它乖乖地躺在林向北的手心,林向北往前送了送,道:“喏,彆哭了,叔叔請你吃糖。”
“想想才沒哭,是撲棱蛾子飛到想想眼睛裡了……嗝~”小想想還沒解釋完,打了個響亮的哭嗝,她害羞地摳著小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濃鬱的奶香味,她舔了舔嘴唇,猶豫地伸出小手,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紅著眼睛認真地發問:“叔叔不是爸爸,是壞人嗎?”
林向北從自行車上下來,蹲到地上跟小想想平視,耐心地解釋道:“叔叔不是壞人,是隔壁秦婆婆的侄子,叔叔叫林向北,你可以叫我林叔叔。”
小想想黑水水的眼珠子溜溜一轉,秦婆婆是小妹的奶奶,還給想想吃奶糖,是很好的婆婆,叔叔是秦婆婆的侄子,那也一定是很好的叔叔。
在小想想疏離人物關係的時候,林向北已經幫她剝掉糖紙,將圓溜溜的奶糖喂到她嘴邊,“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東西,心情就會立馬變好。”
“蜀黍!”小想想驚訝地張大小嘴巴,奶糖差點從嘴巴裡掉出來,還好她反應快地吸溜回去,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跟麻麻說的話一羊一羊噠。”
“有機會想想介紹媽媽跟叔叔認識好不好?”林向北拿出手絹給小想想擦掉嘴角溢出來的口水,絲毫不嫌棄地放回兜裡。
小想想重重地點頭,眼睛瞥向林向北的褲兜,心裡發出感歎:叔叔的手絹也香香噠,跟媽媽一樣愛乾淨呢。
“向北你跟想想都聊上了?”秦老太牽著秦小妹從自個兒家出來,看到大侄子跟小想想有說有笑,她跟著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她這個遠方大侄子,也是苦命之人,出生沒多久他爹就走了,沒過兩年他媽扔下他改嫁,從小跟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跟他大伯父一家住一起,沒少受他大伯母的蹉跎,全靠自己努力上進考進戶籍科。
有了穩定收入,他大伯母時不時就以他爺爺奶奶為借口問他要錢,不是病了就是老兩口年紀大了總想吃點好的穿點好的,其實林向北心裡門兒清,他彙回去的錢有三分之一花他爺爺奶奶身上,他就感謝他大伯母十八輩祖宗了。
林向北也想過把爺爺奶奶接到城裡跟他一塊生活,可老兩口不想給他添亂死活不願意搬過來,再說他自己也住在單位宿舍,而且每天上班下班的,很難照顧好倆老人家,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了他大伯母五六年。
戶籍科每個月雖然有個四五十塊,但林向北一大半工資都寄回了老家,再除去個人花銷用度,這些年並未存下多少錢。
他又是個老實人,每次相看對象,都把自己的情況一五一十跟人擺台麵上,一點不隱瞞。
為人真誠,長得也不錯,可還不是抵不住家裡有個無底洞要填的事實,試問哪個姑娘敢跟他處對象結婚。
一去二來,這不就耽擱了好幾年,到現在二十七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秦老太每每跟人說起她這個大侄子都唏噓感歎,造化弄人啊。
唐雪珍卻不這麼認為,覺得林向北還沒遇到真正讓他心動的人,不然以他的能力,想要解決家裡那點破事還不是輕而易舉。
秦老太希望這個人是宋芸。
“姑媽,”林向北跟秦老太打完招呼,笑眯眯地衝秦小妹招手,“小妹過來林叔這兒,林叔請你吃糖。”
林向北也不是時常來秦家,一年到頭也就是三五次,卻跟秦家幾個孩子處得都不錯,就連一向怕生的秦小妹跟他也還算親近。
秦小妹鬆開她奶奶的手,邁著小短腿噠噠地跑過去,接過林向北的大白兔奶糖,“謝謝林叔。”
剝了糖紙,將奶糖放進嘴裡,跟小想想一樣腮幫子鼓起來,她歪著腦袋跟小想想說,“糖糖好甜~”
小孩子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小想想拉起秦小妹的兩隻小手開始轉圈,一邊轉圈一邊咯咯地笑,“糖糖好甜~小妹好甜~想想也好甜哦~”
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胡同裡,無憂無慮。
林向北深受感染,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從自行車筐裡提出一袋蘋果核一袋柿子乾,將柿子乾遞給秦老太道:“姑媽,這柿子是單位同事家自己種的,特彆甜,您帶回去給姑父嘗嘗。”
“給他嘗啥?”秦老太推回去,往宋家院子裡看了眼,小聲道,“第一次見麵,多帶點東西,留個好印象。”
“吃個便飯而已,姑媽彆多想了。”林向北眼角餘光瞥到小想想那張稚嫩軟萌的小臉蛋,眸光微動,“不過上門做客兩手空空也不禮貌,柿子乾我下回再給姑父捎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