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小想想戴布兜的宋芸一臉茫然,“什麼手續?”
李主任一道淩厲的目光覷過去,官架子端得十足,帶著責備的意思,“你說什麼手續?看你挺聰明的啊,腦子怎麼就不會轉彎呢,當然是你跟你女兒的落戶手續啊,不然我怎麼娶你?”
眾人:“……”
沒過門就訓上了,嫁過去能有好日子?
宋芸坐到女兒邊上,抬手將額角的碎發攏了攏,麵帶微笑地回了一句:“勞駕李主任費心了,真的,你不用娶我。”
“娶誰不是娶?”李主任沒聽明白宋芸話裡的意思,自顧地繼續說道,“你自己什麼條件,其實用不著我多說,嫁過人生過娃,怎麼跟彆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比嘛,長得也就湊合,但脾氣不錯,是賢妻良母的最佳人選。”
宋芸還是笑:“李主任謬讚。”
李主任尾巴快翹到天上去,“我這個人吧,好說話,你跟我結婚,不用帶太多嫁妝,意思意思下就行,但是,四大件不能少,不然街坊鄰居得說閒話,我嫌丟人,還有你跟前夫的女兒就不要帶過去了,我家已經有個小妹妹,我擔心兩人住一塊拌嘴打架,我答應過亡妻不能讓女兒受丁點委屈,我是個重情之人,自然說到做到。”
門口,靜靜目睹全程的宋昌盛,黑著臉,走了過去。
“重情之人,你再娶什麼媳婦?怎麼沒跟你亡妻一塊下去?”宋昌盛將女兒宋芸視為掌上明珠,尤其是她走丟這麼多年,在外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他跟老伴拚老命也舍不得她再受半點委屈,這個人一通話將女兒說得如此不堪,宋昌盛肺都要氣炸了,一把揪住李主任的後脖領子,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提起來,“就你這鬼樣子還想娶我閨女,青天白日的做什麼春秋大夢,你女兒受不得委屈,就讓我女兒丟了她女兒,你當我外孫女是破麻袋,說扔就扔啊?”
宋昌盛聲大,又是在李主任耳邊吼,李主任感覺一陣頭暈耳鳴,眼冒金星,更讓他難受的是領口勒得他快喘不上氣,開始翻白眼,揮手掙紮了幾下,不起任何作用,他一個坐辦公室的哪兒乾得過一個殺豬的。
再說,宋昌盛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把李主任當人,而是被摁上屠宰場的豬,手裡要是有把刀,他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擔心鬨出人命,秦老太跟張紅梅趕緊將人拉開。
李主任癱軟在地,手捂住脖子,弓著後背,大口大口地呼吸,半天才緩過神,卻沒有力氣找個說話,好像大乾了一仗,體力透支,成了廢人。
大夥嘲諷的目光針紮似的,密密麻麻落他身上,李主任咬牙切齒,不服氣不甘心,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
抬頭去尋張紅梅,這是她家,她的領導在她家被人欺負,她不該站出來幫他說兩句嗎?
張紅梅訕訕地轉過頭看向彆處。
“還不滾?咋地,要老子八抬大轎請你出去?”宋昌盛一腳過去踢李主任的後背,李主任吃痛地悶哼一聲,連爬帶滾從地上起來,落荒而逃。
走之前,不忘拎走他帶來的那一袋蔫了吧唧的爛蘋果,李伍扛上鐵環跟著追出去。
李家父子一走,堂屋乃至整個四合院都安靜下來,空氣驟然凝結,沉悶讓人發慌。
宋昌盛板著臉,一言不發地瞪著坐在對麵的張紅梅。
張紅梅哪兒敢抬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姥爺~”小想想跑過去拉宋昌盛的衣服,奶聲奶氣地撒嬌,“哎呀,姥爺您不要太著急嘛,想想特彆害怕,不生氣好不好?”
宋昌盛摟住外孫女的小身子,語氣放軟,“沒事兒,想想不害怕,姥爺不生氣。”
宋芸適時插話,給宋昌盛夾了一塊排骨,“花了一上午做出來的東北亂燉,這菜得趁熱吃,涼了就沒那味兒了。”
寶貝閨女心肝外孫女,雙管齊下,就算宋昌盛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笑嗬嗬地拿起筷子,“那就趕緊吃吧,林同誌也快嘗嘗我閨女的手藝,比她媽還會做飯。”
“回頭我就把這話講給雪珍,小心你耳朵被揪下來涼拌。”秦老太打趣道,一邊緩和氣氛,一邊給林向北使眼色,叫他千萬彆說話,就當自己是空氣,不然她怕宋昌盛去房間拿殺豬刀砍他。
玩笑歸玩笑,秦老太嘗了一塊亂燉菜裡的土豆,真是酥爛入味,其他配菜也燒得綿軟,越吃越醇厚,尤其是鍋邊貼的玉米麵餅子,烤得金黃噴香,還帶有燉菜的香味,堪稱一絕,天冷來一個,渾身暖烘烘。
吃完飯,宋昌盛才注意到秦老太邊上的林向北,眉頭一皺,“這位同誌又是乾嘛來的?”
林向北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後脖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