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人類世界的責任！
肩扛無數同胞生命的壓力。
眼睜睜看著戰友戰死的憤怒。
無休止戰鬥造成的疲憊……
所有的一切日積月累, 十年沒事，百年也能挺過去，二百年，三百年……當重負超越了承受極限, 即使是神, 也會崩潰。
兩位聞名星際的元帥薨逝後，又有幾起類似事件發生, 人們終於開始重視這種隻存在於功勳人群的精神疾病, 稱其為功勳症。
“不是戰功卓著之人, 不會患功勳症。”
“越是對自我要求高的人，越容易患功勳症。”
“越是熱愛種群的人越容易患功勳症……”
“功勳症, 似乎隻盯著人類世界最優秀的人群……它是對優秀者的肯定, 更是人類進化的噩夢，它籠罩在人類的頭頂，隨時準備撲向人群中的佼佼者……似乎, 有某一個淩駕於宇宙之上的意誌，一直冷冷盯著這片宇宙，它不願意人類中最優秀的那些人成長起來, 於是，將他們的心靈拉入黑暗、暴戾、瘋狂，以此扼止人類的進化。”
司寇的描述讓林悅毛骨悚然，脫口而出：“宇宙意誌？”
“宇宙意誌？！”
司寇低聲重複, 而後苦笑：“如果宇宙真的有意誌，為什麼它要懲罰最優秀的人類？為什麼扼止人類卻眷顧異族？”
“因為能量守恒。”林悅幾乎不假思索：“優秀的人太多、進化的太強，就會打破宇宙平衡，所以宇宙意誌要扼止人類進化，就像它扼止那些個體力量強大的異族的手段, 就是讓他們的繁衍變得艱難，以此控製它們的數量。”
司寇抬起頭，看著林悅的眼眸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你是這樣認為的。”
林悅聳聳肩：“如果真的有一個宇宙意誌的話。”
看著一臉輕鬆，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說了什麼的林悅，司寇心頭一鬆，啞然失笑。
“是啊——如果宇宙真的有意誌……可是這不可能。”
看著裹著長袍的金陽前三軍統帥，林悅偏頭：“要我試試喚醒他嗎？”
“不是試試。”司寇放開老元帥的手，站起身，“你一定能喚醒他，就像之前在一院挽救005。”
“005好了？”林悅有些意外地看向司寇，實際上，事情發生一個多月了，之後她再也沒聽說過005的事。
提到005，司寇眼中露出輕鬆釋然之色：“005醒過來後，變得像一個真正的嬰兒……他跟著護理學習了一個月，現在已經能正常和人交流，隻是……”
“……他似乎失去了關於試驗室的所有記憶，包括我。”司寇垂下目光：“醫療組說這是好事，因為他原本就隻是一個嬰兒。”
林悅眨了眨眼：“關於試驗室的一切又不是什麼好記憶，忘了就忘了唄，現在正好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司寇臉上表情一緩，點頭：“你說得對，忘了那一段黑暗的記憶，才是005真正的幸運。”
林悅看了一眼司寇，又看了看身邊的老元帥，然後又看了看司寇，有些遲疑：“治療的副作用——不會就是讓人忘掉一切吧？”
司寇的身體一僵。
沒錯，這正是他擔心的。
也是讓人無法不躊躇的。
普通人忘掉一切可能沒什麼，可讓一位位高權重的元帥一朝變回嬰兒……那種心理衝擊，即使以司寇的心誌都有些不太敢麵對。
“你認為他們會願意忘掉一切變回嬰兒活下去，還是會寧願在沉默中逝去？”
林悅幾乎沒加思索就脫口而出：“沒法選。”
又想了想，林悅歎氣：“好死不如賴活著，或者，我會選擇先活下來。活著，才有希望，萬一有一天記憶能恢複呢？”
司寇的手搭在老元帥的肩膀上，“老元帥的家人選擇讓他活下去，即使他以後會活得像嬰兒一樣，即使他會永遠失去曾經的記憶。”
林悅心頭一鬆。
直到這一刻，林悅才真正了解，那天司寇阻止她治療戚帥是多麼英明的決定——她負擔不起後果，即使加上瞿老與司寇，都可能無法得到諒解。
司寇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林悅：“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
林悅吸了口氣，緩緩抬起手，看著一直未動的老人。
……
……
半晌，林悅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
“怎麼了？”司寇疑惑地看著垂頭喪氣的林悅，不明白這半天了她為什麼還不動手。
林悅的臉色很難看：“我，我好像……我可能並沒有治療功勳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