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跳出地平線, 明亮的光線擊退黑暗,整個世界蘇醒過來。
城市中,一扇扇門被推開,各形各色的人從門後走出, 匆匆乘坐停放在房門外的懸浮車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大家個個精神振奮、精神百倍, 少有哈欠連天、頂著腫泡眼黑眼圈的, 除了某些特彆從業者, 星際熬夜的人類已經很少了, 活得健康、活得更長久, 才是如今人們生活的主流追求。
隨著太陽光從單向可視牆壁照入側殿,交談了一整夜卻仍然精神頭十足的兄弟倆從地上站了起來, 緊張地注視著病床上的四位親人。
值守了一整夜的任家醫師密切注視著四個床位上不停閃爍變幻的監控數據,當其中一個床位上的心跳數據出現變化時,她立馬屏住了呼吸。
砰咚……砰咚……砰咚……
一聲又一聲, 從緩慢,而後越來越快的心跳,四張病床上,位於最右側床位上的老人最先睜開了眼睛。
司宏睜開眼的時候眼中掠過短暫的迷茫,而後習慣了終年思慮的腦子開始快速運轉。
被圍剿的l組織臨死反撲,人體爆炸造成大範圍傷亡、皇室成員重傷、進入家族秘地陷入沉睡……
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刻清晰浮現在腦海, 沒有絲毫遲滯與模糊, 一切, 都仿佛是發生在昨天。
司宏眼中飛快掠過一抹狠辣的殺意與凶狠的憤怒,繼擄掠他的乖孫後,又不計代價謀刺皇室, 無論背後還有誰,他司宏既然沒死,就不會再讓他們逍遙法外。
“爺爺!”
兩個陌生的聲音帶著驚喜,在司宏耳邊響起。
司宏眉頭一皺,他睜開眼看到的是房頂,那麼這裡就不是家族秘地,很顯然,孫兒們將他救醒了並且移出了秘地,隻是,是什麼人敢不經允許就出現在他的殿室?還有老妻與兒子、兒媳不知道怎麼樣了……
隨著司宏的心念轉動,病床自動調節,司宏的上半身隨著床頭的上升從平躺變成了仰靠,兩個熟悉中帶著陌生的麵孔同時映入司宏的眼簾。
病床邊兩個氣宇軒昂的青年,年紀小、個子矮一些的穿著金陽帝皇的皇袍,眼神堅毅穿著親王製服的青年熟悉的相貌讓司宏一下睜大了眼:“阿寇?!”
熟悉的呼喚,讓司寇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他彎下腰,將剛剛蘇醒的爺爺緊緊抱進懷裡:“爺爺,你這一覺睡了快十六年了,可把你前半生耽擱的睡眠都補足了吧。”
司宏一下樂了,眼中溢出濃濃的笑意,他抬起頭,看著放開他後坐在病床邊的司寇,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怪不得乖孫的臉都變了,長大了啊。
熟悉的氣息,讓司宏一點沒懷疑麵前人的身份,這是他的乖孫,他帶在身邊養了整整十五年的乖孫,他不可能認錯。
“爺爺也不過抱怨過一次,你就一直記到現在?”
司寇一邊笑著,一邊拉過身旁一臉緊張的司震:“爺爺,這是小震,你們當年沉睡時他才十歲,現在也長大了,這些年我在星際遊走,金陽星全靠他治理,才保持了你在位時的繁榮與安定。”
司宏將目光移到一身帝皇袍服的司震身上,臉上滿是感慨:“是小震啊,沒想到,當年憤憤自己不受重視的小家夥現在也長大成人了,還擔起了一個星球的重擔,辛苦你了。”
聽到司宏提到自己年幼時鬨騰時說出的抱怨,司震臉一紅之後又是一白。
“爺爺,我沒想搶哥的帝位……”
司宏抬起手,止住了司震的話頭,他看著一臉緊張的司震,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不論是你為皇,還是你哥為帝,都沒關係!爺爺睡過去前最後的心願,也不過是希望你們兄弟倆能平安長大而已,現在能看取你們健健康康站在爺爺麵前,爺爺再無所求了。”
隨著司宏的話落音,房間裡又同時響起了幾聲輕笑,司震飛快轉頭,就見另外三張病床上的爸媽與奶奶都醒了過來,正靠在病床的床頭上看著他笑呢。
司震的淚刷一下就下來了,這一刻,他忘記了一切,直接一頭紮進了旁邊病床的奶奶懷裡,抱著奶奶委屈地號淘大哭……
歡笑聲,痛哭聲;喃喃軟語的安撫,調侃戲謔的取笑……半個小時,宸王宮側殿裡,皇室最親密的三代人坐在一起,喧鬨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平靜了下來。
“沒想到,感覺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十幾年就過去了。”鐘曦懷裡抱著小兒子,一臉感慨。
司震坐在地上,上半身就趴在母親的腿上,他閉著眼,一臉放鬆,什麼都不想去想——皇權也好、星際也罷,此時的他心裡隻剩下失而複得的狂喜,呼吸著母親熟悉的味道,他整個人仿佛泡在暖暖的溫水中,溫暖舒適又愜意,心中一直空缺的那一塊終於被填滿,他覺得自己像爺爺說的一樣,已彆無所求。
相對於弟弟,司寇顯得更加克製,除了給每個蘇醒的長輩一個擁抱,之後他就腰背筆挺地坐在從空戒取出的椅子上,回答著四位長輩們不停提出的層出不窮的各種問題,從十幾年前一直到現在,這麼長時間,金陽、星際,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用精簡而詳細的話語,幫助四位長輩在最短的時間裡熟悉現在的星際環境與各種變化。
“所以,當年的那些黑手,你至少已經剪除了九成,是嗎?”司憲看著大兒子,眼中情緒既激賞又複雜,他知道大兒子很優秀,可他沒想到,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大兒子不僅保住了兄弟倆的性命,還有餘力報仇,如今更是成長為星際頂尖的強者,這種成就,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這些長輩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