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融融,朔風徐徐。
暖陽下,那巨斧被緊握在手心,於空中翻滾,帶動陣陣勁風,巨斧破空劃過,風中夾雜著氣流破碎的嘶吼,帶著睥睨之勢,衝擊著眼前精瘦的青年。
一柄彎刀隨即出鞘,細閃的銀光在暖陽下格外雪亮,不似巨斧那般聲勢浩大,卻帶著一種特有的細水長流。
“鏘——鏘——鏘——”
須臾間,巨斧與彎刀便碰撞了數下,雙方你來我往,誰對誰都無可奈何,風吹落葉飄飄而下,夾雜著一絲淒厲的哀歎。
巨斧呼嘯著再次掄出,冽冽寒芒刺的人眼睛生疼,圍觀的人下意識閉上了雙眼,不忍看那精瘦青年就此喪生。
然而他卻迅速騰躍而起,雙腳快速點在斧背之上,於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便端端正正的立在了對方身後。
“鏘——”的一聲過後,沒有聽到利刃劃破皮膚的聲音,反而是空氣中塵土飛揚,視線都受到了阻撓。
等人們再次睜眼,便看到那巨斧的斧刃深深的陷進地麵,掄著巨斧的壯漢一張流油的肥臉憋的通紅,雙臂奮力抓著斧頭柄想將其拽出來,但卻因陷的太深而紋絲不動。
而那精瘦的青年麵容堅毅,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筆挺的立在那裡,右手手臂抬起,彎刀架上了壯漢的脖頸,隨時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賀遼不經意間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和他主子一模一樣的笑容,“三王子殿下,如今,便是可以步行進宮了嗎?”
阿骨圩回頭瞪了賀遼一眼,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怨毒的光芒。
然而,被他嫉恨著的那人卻連眼睛都沒有眨,隻是麵帶笑容的看著他,仿佛阿骨圩隻是一個調皮頑劣,少不更事的孩子。
阿骨圩氣的本就擠在一起的五官更加壓縮,卻又拿賀遼無可奈何。
打又打不過,擺出身份人家也不怕。
阿骨圩:“……”
就尼瑪離譜!
一番活動下來,阿骨圩也有些喘,他側頭看向架在脖子上的彎刀,“可以取下來了嗎?”
賀遼又是一笑,“當然。”
阿骨圩轉身奮力拔出巨斧,那寒鐵做的斧頭刃上,出現了細細麻麻的裂縫,讓阿骨圩心疼不已。
打又打不過,他隻能不停的用白眼來宣示自己的怒火。
然而,賀遼卻徹底的無視了阿骨圩的無能狂怒,他收起彎刀,又對著馬車行了一禮,“還請聖女下車。”
鈴鐺響動間,一隻纖纖素手撩起車簾,從裡麵探出一抹窈窕的倩影,腰肢不盈一握,走動間步履扶風,雖是戴了帷帽看不清容貌,但那聲音卻悠揚婉轉,宛若清泉流淌。
“有勞了。”
——
勤政殿,院門外,帶著一肚子火的阿骨圩再次被人攔了下來。
那是一名瘦弱的小太監,身材矮小不說,連喉結都沒有,渾身上下不具備一絲男人的特征。
阿骨圩帶著鄙視和嫌棄的眼神毫不遮掩的落在那小太監身上,這樣的人他一拳能打十個。
然而,就是這樣弱不禁風的小太監,手臂橫在阿骨圩麵前,“三王子殿下,還請將您的武器交予奴,勤政殿不允許帶兵器進入。”
阿骨圩方才沒有打過賀遼的火氣蹭蹭蹭的湧了上來,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隙的眼睛竟然睜開了來,揮舞著手中的巨斧就向著那小太監砍去。
然而,在那斧頭劃破薄霧的同時,一道破空聲飛速傳來,隨即便是利刃刺入皮肉的聲音,緊接著一聲巨響,那斧頭從手中脫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太監毫發無損,他依舊挺直了脊背,麵容毫無變化,似乎方才那般緊急的事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與小太監相對應的是,一柄鋒利的匕首深深的插/進了阿骨圩的手腕,隻露出半個手柄,幾近將他的手臂斬成兩段,可見那動手之人用力之深。
而方才還氣勢洶洶,仿佛頃刻間就能要人性命,凶神惡煞到似閻羅的阿骨圩,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抱著受傷的手臂疼的滿地打滾。
那肥碩的身軀翻滾中,還在一抖一抖,嘴裡嗚嗚咽咽,發出一連串野獸般的嘶吼。
一直仿若置身事外,遺世獨立的南粵聖女,此刻掩蓋在帷帽下的柳眉微微皺了皺,帶著一絲不滿的語氣看向殿內,“這便是大楚皇帝的待客之道?”
清風吹散了清晨的薄霧,絲絲縷縷的墨竹香氣由微風送入了南粵聖女的鼻腔,而她的話也隨之消散在了清風裡,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小太監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右手揮了揮,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太監應聲而上,合力抱著那摔在地上的巨斧,“哼哧哼哧”抬走了。
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人將視線聚集在阿骨圩身上,仿若他南粵三王子就是一個隱形人一般,任由他哀嚎歎息。
小太監這才又畢恭畢敬的行禮,右手伸出做邀請狀,“聖女和三王子殿下,請進。”
那聖女回身看向身後的侍女,纖纖素手指向阿骨圩,“扶他起來,簡直就是個廢物!”
兩名侍女應聲而動,看起來瘦弱纖細的手腕,卻硬生生將阿骨圩這個兩百多斤的胖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小太監眼眸暗了暗,將這一切記在心裡,再次邀請,“請進。”
那南粵聖女不動聲色,唇角輕輕呡著,手指在衣袖下飛速的動作,一抹不及頭發絲十分之一的黑色細線猛地從她手中飛出,向著小太監的眉心掠去。
然而,隻微微勾起的笑容還來不及綻放,一道幾乎肉眼無法看見的勁氣猛地向她打來,南粵聖女急速後退兩步躲過那勁氣,方才飛出的黑色細線便已經徹底消散在了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