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以後可不許了,這裡是醫院……”
警察邊說邊要離開,卻被一道清朗的男聲製止了步伐。
“等一下。”
警察下意識的回頭,這才發現,在走廊的角落裡立著一位身形頎長的青年。
那青年半垂著眸,看不清楚表情,露出的半邊輪廓略微有些蒼白,消瘦的下頜角顯的有些頹廢。
那青年緩緩抬起了頭,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的扒拉了兩下細碎的劉海,露出了一雙幽深的眸子,帶著冰冷,漠然,以及一種看透人心的審視。
在這樣一雙眼眸的注視下,警察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雲勵寒微微抬手,指向顧樂萱,“我想,按照律令,她應該被拘留三天。”
警察咽了咽唾沫,喉結滾動一番,“這……這是尋釁滋事才……”
雲勵寒視線掃過,從鼻腔中輕輕發出一個音節,“嗯?”
那警察猛地調轉話頭,看向顧樂萱,“顧小姐,您在公共場所無事生非、起哄鬨事,造成公共場所秩序混亂,追逐、攔截、辱罵、恐嚇他人,破壞社會秩序,情節嚴重,當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現念及您還未成年,思想不夠成熟,處罰您一個月拘役,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顧樂萱瞬間瞳孔放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說什麼?”
然而警察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上手抓著她的胳膊就要帶她走。
管家著急的直跺腳,“少爺,這……小姐還小……”
顧樂萱聽到這話,奮力從警察手裡掙脫,衝過來就要打雲勵寒,“那有你這樣當哥哥的,你是不是看著爸媽死了就原形畢露了!我告訴你……”
雲勵寒勾唇一笑,看似瘦弱無力的右腿猛的伸出,一腳將顧樂萱踹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牆上發出了重重一道悶響。
雲勵寒這一舉動驚呆了所有人,管家眼角的淚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長大了嘴巴半天沒有發出聲音。
那警察的眼眸中也閃過一抹不悅,隻覺得雲勵寒對一個女孩子下手有些不理智。
醫生護士急匆匆的衝過去將顧樂萱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唯恐她受到什麼傷害。
隻有雲勵寒十分淡定的滾動了一下腳腕,眉眼依舊疏離,表情依舊漠然。
仿佛自己剛才不是踹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僅僅是踩了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9527也被嚇了一大跳,說話都開始結巴,,“大……大佬,我記得我好像說過,這是一個擁有法律的世界……”
雲勵寒淡定的回道,“我知道。”
9527:“???”
“那你剛才這一腳……”9527恍惚間,似乎眼前浮現出初見雲勵寒時的他渾身鮮血,卻筆挺的立在滿地殘肢中的場景,不由得機械做的圓球都打了個顫。
雲勵寒漫不經心的答道,“不會出事。”
他控製了力道,隻會讓顧樂萱受一些皮肉之苦。
畢竟,這是一個法製社會。
他可是要致力於做一名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顧樂萱哀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眸中熊熊燃燒的恨意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她就知道,她的這個哥哥從來都是會裝模作樣的,父母一死他就暴露了本性!
不僅想要霸占整個顧家的家產,還想要殺了她!
顧樂萱指著雲勵寒對警察歇斯底裡,“你們不是因為我尋釁滋事要抓我嗎?沒看到他剛才踹我了嗎?你們把他也抓起來啊!”
警察一時之間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
二人對視一番,隨即又同時將視線轉向雲勵寒。
卻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條正在捕食獵物的凶猛雄鷹,從天空之中直直的掠下,在抓住獵物的那一霎那,爆發出能瞬間撕裂一切的凶性,讓注視的人頓感不寒而栗。
不假思索的,那警察不由分說拖著顧樂萱的胳膊就給她扣了起來,任由她尖叫怒罵,始終無動於衷。
直到走廊中看不見顧樂萱的身影,那聲聲刺耳的叫罵依舊刺激著眾人的神經。
葉清歌瑟縮了一下身子,總感覺這一刻的氣氛有些熟悉,讓她有點害怕。
在顧樂萱被帶走的一刻,葉清歌照顧也沒打,悄咪咪貓著腰也快速離開了。
管家麵容有些不忍,老爺夫人剛去世,少爺就把小姐給送進了看守所,這難免會引起其他人的議論。
雖說他是知道,是因為小姐實在是太過分了,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管家上前一步,“少爺……”
雲勵寒衝他點點頭,“安葬的事你來安排。”
管家下意識的答應下來,“是。”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他明明是要和少爺說說小姐的事。
然而,此刻雲勵寒卻已經抬腳離開了原地。
修長有力的雙腿很快就追上了葉清歌,雲勵寒與她並排行走,淡漠的聲音飄進了葉清歌耳朵裡,“葉清歌。”
那格外熟悉的語調讓葉清歌心頭一顫,她感覺自己的脖子似乎像多年沒有上發條的機械一般,變的十分僵硬。
她強忍著內心的異樣感緩慢的轉過頭,就撞進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青年的那一眼,宛若一柄鋒利的匕首,剖開了她的心臟,將她裡裡外外都看了一個透徹。
甚至就連周邊的空氣似乎都降了下來,凍的她牙齒都開始打顫。
葉清歌哆嗦著開口,“顧……顧少爺您有事嗎?”
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自己要比顧修竹還大一歲,但站在他麵前,卻無端的感覺自己矮了不止一星半點。
雲勵寒微微勾唇一笑,帶著一抹淡淡的惡意,說出來的話讓葉清歌不寒而栗,“葉美人,好久不見。”
霎那間,葉清歌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凍的她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眼前再次浮現起了那被關在大獄中的那十六年。
無邊的黑暗與孤獨,幾乎要將她整個都給吞沒。
葉清歌努力眨了眨眼,驅逐開那黑暗,眼前依舊陽光明媚,她扯了扯唇角,嘴唇蠕動半天,哆嗦著開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嗬~”雲勵寒輕笑一聲,“你這個回答,朕聽著異常熟悉呢。”
葉清歌渾身一顫,走動的步伐停了下來,強壓在心底的恐懼,不停的告誡自己,“現在他不能隨意殺人,現在他不能隨意殺人,現在他不能隨意殺人!”
她緩緩仰起頭,雙手死死的捏在一起,“你要乾什麼?”
“你好像很害怕?”
雲勵寒微微低下頭,眼尾帶著笑意,聲音輕緩,看起來格外溫和,仿佛不帶有一絲攻擊性。
葉清歌搖了搖頭,“沒有。”
雲勵寒一把抓向她的脖子,葉清歌感覺自己眼前陣陣發黑,無邊的恐懼圍繞著她,莽仿佛她又回到了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日子。
清朗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帶著絲絲縷縷的低沉,“需要你去辦一件事情。”
——
六月渾如九月清,霽天月色冷幽屏。
向來炎熱的天氣,在這一天竟是清涼了下來,微風夾雜著細雨緩緩吹來,帶來令人舒暢的氣息。
南山的墓圓中卻是人山人海。
密密麻麻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幾乎將整個墓園給包圍。
在無數的閃光燈的作用下,這個本該陰朦朦的天氣卻格外的顯亮。
燕京的廣場上,商城裡,家家戶戶的電視機中,幾乎全部都在播報著一個事情——
顧氏集團董事長與董事長夫人意外身亡,年僅十八歲的大少爺顧修竹或許將接受顧氏集團。
雲勵寒麵無表情的站在最前方,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麵無表情的將一束白菊輕輕的放在墓碑旁。
宋書意穿過人群而來,帶著一臉的悲苦,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對雲勵寒緩聲道,“修竹,我……我有事和你說。”
原本的劇情中也是這樣,在顧父顧母的葬禮上,宋書意將顧修竹喚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對他說了退婚的事。
本就深受打擊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宋書意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雲勵寒隻垂眸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宋書意眼睛眨了眨,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你能不能……跟我到那邊去一下,這裡……不太方便說。”
雲勵寒麵無表情,“不方便說便不要說了罷。”
宋書意呆愣在當場,雲勵寒毫無反應的樣子讓她有點吃驚,但想了想父親告訴她的話,宋書意咬了咬牙,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未婚夫妻的關係,不然,這個婚約,就解除了吧。”
宋書意話音剛落,一名記者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那話筒幾乎舉到了宋書意唇邊,
“宋小姐,您是因為顧董事長去世了,覺得顧大少爺撐不起顧氏了,所以才選擇要結束婚約關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