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顧樂萱有些著急,她怎麼能住在出租屋裡。
她急忙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右腿卻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讓她整個人又跌回了床上。
她指著自己打著石膏的腿,問宋書意,麵目有些猙獰,“我的腿……斷了?”
宋書意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樂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你彆左顧言它,”顧樂萱打斷宋書意的話,冷幽幽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宋書意,帶著無儘的怨念,“我的腿成了這樣,是你害的!你竟然讓我住這種破房子!?”
宋書意也有些生氣,“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現在住這種破房子還不是你哥害的,有本事你讓他把你接回去啊,你衝我發什麼火?”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宋母聽到聲音打開了門,一把將宋書意扯過去就開始數落,“你怎麼回事,樂萱生氣你就讓她說你兩句又怎麼了?”
“好!你們是親母女,我是抱來的,行了吧?”宋書意大吼一聲,摔門而去。
宋母拍了拍顧樂萱的肩膀,溫柔的摸著她的頭,“樂萱不和你書意姐姐生氣啊,我已經說過她了,不過你能不能回去和你哥哥求求情啊,要不然……”
宋母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顧樂萱也懂得她的意思,她如今所住的這個房間,還沒有她原本房間的一個衛生間大。
而且牆麵上還格外斑駁,牆皮都有些脫落,
但回想起之前和雲勵寒打的最後一通電話,那冷冰冰的語氣,讓她近乎崩潰的字眼,顧樂萱不由得打了一個顫。
她雙手背在背後捏的死死的,咬牙壓下那抹讓她恐慌的情緒,故作輕鬆的開口,“伯母,你也知道,我哥他就是等我回頭呢。”
宋母眼中閃過一抹不悅,“樂萱啊,你看我們如今住的這地方,破成了這樣,你低個頭,不難吧?”
不是不難,而是千難萬難。
顧樂萱扯過被子直接蓋住了頭,“我累了,伯母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
宋母也不敢惹急了她,隻是輕微的搖了搖頭,“那你好好休息,伯母就不打擾你了。”
但是,無論顧樂萱如何躲避,總有到來的那麼一天。
她已經在這個破舊的出租屋裡住了小半個月,每天都在想方設法的躲避宋母和宋書意的追問。
然而在這一天,看到臉色陰沉的宋父,顧樂萱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他們不是真的對她好,宋母背地裡和宋書意說悄悄話,雖然聲音很小,但這個出租屋的隔音實在是太差了,還是被她聽了進去。
她內心想過無數次要回去,可一回想起那天那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她心裡就湧上了無限的恐懼。
顧樂萱自欺欺人的認為,隻要她不回去,她就還是那個被哥哥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然而,宋父卻再也不給她繼續裝傻的時間,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樂萱,“樂萱侄女,已經這麼久了,你什麼時候回去找你哥哥認錯?”
宋家的公司已經徹底的涼了,他們所有的財產都被凍結,顧樂萱現在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我們也不多求,隻要你哥哥能借給我們一筆錢就行。”
顧樂萱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我……我不是說了……”
“啪!”
宋父一巴掌打顧樂萱的臉上,成年男人的力氣對比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來說不可謂是不大,她的半邊臉頰一瞬間就腫了起來,牙齒都鬆動了幾顆,口腔中湧上來一股腥澀的鐵鏽味。
而宋書意和宋母隻是微微抬了抬眼,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宋父的眸子裡全是冷意,他近乎威脅著開口,“顧樂萱,你最好看清楚你的處境,你這治療斷腿的費用還是我們宋家替你出的,要不然,你以為憑顧修竹每天給你的一百塊錢能乾什麼?”
在顧樂萱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宋父一臉的冷漠,“如果你不願意回去,那你就滾蛋吧,我們家養不起一個吃白飯的人。”
顧樂萱將視線投向宋母,“伯母……”
宋母眸子閃了閃,沒有看她,“樂萱啊,不是伯母說你,任性,也要有一個度。”
顧樂萱失魂落魄的從宋家的出租屋裡出來,看著滿大街的萬家燈火,沒有一盞屬於自己。
淚水終於還是模糊了她的雙眼,“哥……我錯了……”
——
華燈初上,雲勵寒結束了一天忙忙碌碌的工作,一邊捏著眉心一邊走進彆墅。
修長的身姿在燈光下投影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得催催葉清歌那邊儘快讓男主過來為他打工了,公司瑣碎的事情太多,真正的反派,怎麼能任勞任怨的努力工作呢,這明明應該是男主做的事情。
管家從雲勵寒手裡接過西裝外套,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神情若有所思,“少爺,晚飯馬上就好。”
雲勵寒不動聲色的走到餐廳,看到管家麵上的表情更加的糾結。
但他向來是沒有什麼心情去關心下屬的內心戲是多豐富的,雲勵寒沒有一點想要探究的打算,隻是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微微皺了皺眉,“晚飯還沒有好?”
他每天下班的時間是固定的,按理來說,他一回來,傭人就該擺飯了才是。
管家有些討好的衝雲勵寒笑了笑,“那個……小姐今天回來了,說是要親自做一桌晚餐向少爺您道歉,所以……”
雲勵寒的眼眸一瞬間的冷了下來,那犀利的視線直直的射向管家,看的他心裡直打顫。
他趁雲勵寒開口之前解釋道,“小姐這麼久沒有回來了……”
雲勵寒徑直打斷了他的話,唇邊掛起了一抹笑意,“我記得,我親自告訴過你,不允許顧樂萱進這個家門。”
管家呼吸一滯,一種不祥的預感霎那間湧上了心頭,“我……我……”
雲勵寒衝他輕輕搖了搖頭,語氣淡漠,好似管家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不必再說,收拾東西,離開這裡把。”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管家還是沒有認清楚現在這個家裡的主子是誰。
“少爺……”管家聲音帶上了哭腔,他不太懂,他在這個家裡勤勤懇懇的工作了二十多年,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怎麼會這麼無情。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雲勵寒冰冷的話語,“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還在廚房中認真準備晚餐的顧樂萱聽到聲音,帶著大大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哥——”
然後,她就對上了一雙幽深到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仿佛自己渾身的皮肉都被扒開了一般,內心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她張了張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勵寒淡漠的臉上,一抹笑容轉瞬即逝,快的讓顧樂萱還來不及反應,雲勵寒就轉身離開。
從未有過的恐慌從顧樂萱心底浮起,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那是一種近乎讓人絕望的恐懼。
她不顧斷腿的疼痛,奮力的想要追上去,“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哥——”
她近乎破音的嘶吼,並沒有讓雲勵寒為她停下腳步,隻有那漠然的聲音通過微風傳進了她的耳朵,“每個人,都要為她的選擇負責。”
顧樂萱還想繼續追上去,卻被一身黑色西裝的保鏢給攔住了去路,片刻後,她和管家一起被保鏢架著扔出了彆墅。
坐在冰冷的台階上,斷腿處傳來陣陣的疼痛,冷風中夾雜的寒意凍的她身體不停的顫抖。
這個時候,顧樂萱才發現,她記憶中那個疼她寵她,永遠將她護在心尖尖上的哥哥,終究還是不見了。
那個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哥哥,被她的愚蠢和無知親手殺死在了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