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色與白花花的碎肉幾乎像煙花一般炸裂開來,夾雜著腥臭味的,令人惡心的液體儘數鋪灑在了圍觀群眾的臉上。
對於這些還未曾踏進社會的大學生來說,這一幕簡直堪稱驚悚。
刹那間,慘叫聲,嘶吼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一大群人顧不得擦掉臉上的血肉,頃刻之間轉過身,拔腿就向著村子內部跑去。
村子裡的土路並沒有多麼寬敞,六十多個人一股腦地向著一個方向衝,很快就發生了踩踏事件。
站在後方的人反應不及,還未轉過身去,就被因迎麵見證了壯碩男子屍體粉碎而極速後撤的人們撞倒在了地上。
不過幾息的時間,滿是黃土的路上就出現了一塊又一塊黑褐色的血斑。
塵煙散去,碎裂的血肉,踩斷的手骨,幾乎鋪滿了這條不寬的小路,哀嚎聲連成一片,除了少數幾個人還依舊站立著以外,大部分全都倒在地上痛苦的□□著。
對於基本上未曾見過流血犧牲的他們來說,這一幕甚至是堪比人間煉獄了。
膽小的女孩開始抱著自己的身體嚎啕大哭,一邊哭嚎,一邊喊叫著自己的媽媽,絕望和恐懼充斥了她們的眼眸,顫抖的尖叫聲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正當一群人哆哆嗦嗦沉浸在恐懼中的時候,作為NPC的村長,臉上突然浮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之下,鮮紅的血色從村長的眼眸中流出,他的整個眼睛都被黑色充滿,沒有一絲的眼白,空洞黑暗的仿佛是煉獄一般。
而他臉上的表情更是猙獰,活脫脫一副厲鬼現世。
頭頂的豔陽依舊揮灑著金光,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透骨的淒涼。
他的笑容詭異,聲音也是沙啞不已,就仿佛是在用一把生了鏽的鋸子在鋸那千年的老槐木一般嘲哳難聽,“我尊貴的客人們,現在還有人想要出村嗎?”
“不要了,不要了!”
一群人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在看到了壯碩男子那般淒慘的死相以後,沒有一個人敢繼續挑戰村長所說的話。
“那就好,”村長的神情越發的詭異起來,“尊貴的客人們,我有一個請求需要你們幫忙,當然,這個忙也不是白幫的,等事情了結以後,我可以答應你們一個願望。”
眾人麵麵相覷,六十多個人當中有至少一半都在剛才的踩踏事件當中受了傷,目光掃過周圍人身上的傷口又停留到自己的身上,他們內心思緒萬千。
想要詢問一下村長,這個需要幫忙的事情是否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可是經曆了方才那樣一個恐怖的場景,眾人都下意識的保持了沉默,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哪怕是像村長問詢一下事情的始末。
見眾人沒有一個人出聲,都被方才他那扭曲的神情給嚇到了,村長便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他眼角的鮮血又流了回去,再次恢複了一開始那種慈愛祥和的麵貌。
村長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既然客人們都沒有其他的問題,那就請跟隨我們前去休息一下吧。”
“等一下!”一直在暗中默默觀察的黎昕終於忍不住開口,“村長爺爺能告訴我們一下,我們具體要乾些什麼事情嗎?”
村長聞言輕輕地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讓他更加的蒼老,“還是小姑娘你比較有想法呀,其實呢,事情也非常的簡單,就是我們村有一個叫做曉曉的姑娘,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學校裡失蹤了,所以我們就想請求各位客人能夠幫助我們把曉曉找回來。”
村長的話音還沒落下,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瞬間沉了下來,村長口裡那個名字叫做曉曉的姑娘,莫名的讓他們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萬曉筱。
而黎昕和唐修遠更是眨眼間臉上血色全無,黎昕雙手死死的抓著唐修遠的胳膊,才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沒有倒下去。
她臉色慘白,近乎是呢喃,“是不是……是不是萬曉筱她來複仇了……”
“不可能!”唐修遠回來的斬釘截鐵,“她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她怎麼可能回來找我們報仇?這麼多年屍體都腐爛了,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黎昕還是有些猶豫,剛才那個壯碩男子的死相完全不像是人為的,“剛才他的身體就那麼炸了,而且我們明明是去的東成的廢棄莊園,為什麼又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小村子裡?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唐修遠毫無畏懼,他是一個無神論者,“奇怪又怎麼樣?不過是某些人搞出來的小把戲罷了,一點催眠的手段就把你嚇成這樣?”
他歎了口氣,眼眸變得凶狠無比,“當年活著的萬曉筱我都能弄死她,死了的她又是有什麼可懼怕的,就算是她的鬼魂來複仇了,我也能讓她魂飛魄散!”
黎昕成功的被唐修遠安撫下來,“也是,你說的對。”
在黎昕和唐修遠小聲討論的這段時間,村長已經帶著人群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雲勵寒混在人群裡默不作聲,就連那些NPC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逐漸的,村長在一處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教學樓前停了下來,學校的圍牆早已破敗,隻剩下頹圮,枯枝敗葉落了滿地,甚至是學校那鐵製的大門都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褐色,微風輕輕拂過,大門上的鐵鏽就隨之飄落。
村長緩緩推開學校的大鐵門,不知道這門已經有多久未曾打開過,在推動的時候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異常難聽的聲響。
大門徹底的打開後,村長轉過身來,麵帶笑容的望著眾人,“歡迎來到江城中學,我尊貴的客人們。”
刹那間,所有人都麵露驚恐,眼前雖然破敗到已經認不出他原本樣貌的學校,卻喚起了他們心底隱藏了十年的記憶。
這座仿佛是曆經了多年風雨飄搖的學校,與他們記憶中那個光輝亮麗的江城中學逐漸的畫上了等號。
然而,無論他們的內心是多麼的恐懼,卻還是不得不按照村長的要求踏進了這座破敗不堪的校園裡。
村長率先把他們帶到了學校的食堂,不同於外麵滿是枯枝敗葉與蜘蛛網的圍牆,食堂裡的環境卻是異常的乾淨。
雪白的餐桌,雪白的座椅,甚至是地麵上也是鋪的雪白的瓷磚,整個食堂當中,除了大片大片看上去令人頭暈目眩的雪白,竟是沒有其他任何彆的顏色。
那般的乾淨與聖潔,卻無端地透露出陣陣寒意,冷寂的仿佛是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村長將他們帶到食堂之後,就轉身離開了,隻不過在離開之前,還留下了一句陰惻惻的話語,“希望我尊貴的客人們,用餐愉快。”
村長的身影淡出人們視線的一瞬間,食堂的大門突然地關了起來。
“怎麼回事?”
有人走上前去試圖拉開大門,卻發現,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那扇門始終都紋絲不動。
似乎是有一個人與那人相熟,調笑的話語傳出,“你不行呀,是不是萎了,連一個食堂的門都拉不開嗎?”
那人在這種嘲諷下略微變了臉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鬆開了抓著門把手的手,“有本事你來呀!”
幾個人不信邪,爭搶著上前去想要拉開門,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四五個成年男子一同拽著門的把手,但那扇大門仿佛是被焊死了一樣,連一絲響動都未曾發出。
“嘿,我就奇了怪了!”
一開始上前的那名男子雙手將袖子擼到了胳膊手肘上,“我還不信這個邪了!”
正當他摩肩擦踵的想要大乾一番的時候,“當當當”幾道木頭大力碰撞的聲音響起,食堂牆壁上方的所有窗戶在這一瞬間封閉。
與此同時,在眾人背後響起了一道沙啞的如泣如訴的如鬼魂一般輕飄飄的女聲,“不用忙活了,這個門你們是打不開的。”
那是一個穿一身雪紡連衣裙的女子,烏黑的頭發卷成了大波浪如瀑布一般披散在她的腦後,但令眾人感到疑惑的是,那女子的臉上五官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
“我是食堂的管理員,我叫鐘婉瑩,今後你們的餐食都將由我來負責。”
“門為什麼打不開?”那名男子徑直詢問出聲,“我不想在這裡吃飯,不行嗎?”
鐘婉瑩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十分有趣的事情,發出一道銀鈴般的輕笑,“當然可以,”她頓了頓,語調猛然變得陰森起來,“如果你不怕死的話。”
話音落下,鐘婉瑩原本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出現了一張血盆大口,那樣巨大的一張嘴巴幾乎蓋住了她的整張臉,尖銳的獠牙呲了出來,看的人遍體發寒。
眾人大驚失色,他們還未曾反應過來之際,鐘婉瑩的整個身體宛如一陣風一般的掠了過來,尖銳的獠牙深深地刺進了那名男子的脖頸,他隻來得及發出一道淒慘的喊叫,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破抹布一般,飄飄乎落在了地上。
那名男子臉色蒼白的宛如一張紙,黑色的瞳孔黯淡無光,身體徹底的癱軟了下來,哪還有方才氣勢軒昂的樣子。
而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鐘婉瑩伸出一條如血般鮮紅的舌頭,舌尖輕輕在那獠牙上掠過,隨即發出一道尖銳的奸笑,“味道真不錯。”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眸光下意識的投駐到了那名男子的身上,然後就發現了讓他們更加恐慌的一幕。
——那名男子不僅是臉色慘白,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是雪白一片,看不到任何青筋的痕跡,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已經由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變成了一具乾癟的屍體。
——他竟然是被鐘婉瑩吸乾了全身的血液!
接連兩個人被當做了用來敬候的那隻雞,其餘人再也生不起反抗的意識,乖乖的站在一邊打算聽從鐘婉瑩的吩咐。
“哎呀呀……”鐘婉瑩的語調中充滿了可惜,“竟然沒有反抗的人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
“不過既然你們都這麼聽話,那我還是讓你們快點吃上飯吧,想必你們應該也都餓了。”
鐘婉瑩雙手拍了拍,幾個農婦打扮的大媽端著飯菜從後廚走了過來,很快的,食物就擺上了餐桌。
隻不過非常明顯的能夠看出,那些食物完全不夠他們這群人的量。
雲勵寒眸光掃過那些食物,隨即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也許是他的這具身體是NPC的原因,在其餘人眼中正常的食物,在雲勵寒這裡卻是完全的變了樣。
雪白的餐桌上,一盤盤食物散發著陣陣惡臭。
那些牛排完全不知道是用什麼肉合成的,紅的白的堆積在一起,黑褐色的粘稠的血液混跡其中,甚至是還有數不清密密麻麻的白色的蠕蟲,以及被燒糊了的焦掉的蒼蠅屍體。
麵包也完全不是用麵粉做成的,而是那種路邊隨意撿來的泥巴,土黃色的泥和上了滿是腥臭的汙水,隨意的攪合在一起,捏成一團一團,這就成了麵包。
而那些小巧精致的盤子裡盛放的也根本不是雞爪,是一隻隻用油炸過的,肌肉萎縮了的,骨頭被砍斷了的,人的手。
被粘膩的湯汁包裹其中的也並不是麵條,而是一條條鮮血淋漓的,還在蠕動著的腸子。
雲勵寒合理的懷疑,那就是人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