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公孫婉那甜美的聲音,在這一刻落在葉瑾年的耳朵裡,卻隻讓他感到了無邊的恐懼。
葉瑾年隻覺得一股寒氣不斷地從心底冒了上來,隻冷的他不停的打寒戰,就連牙齒都在嘎吱嘎吱的打著抖,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幾乎是歇斯底裡的嘶吼出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就算我成了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也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抹殺掉我心裡那個溫柔的姑娘!”
葉瑾年隻覺得一陣荒謬,那般明豔灼灼的姑娘,從十多年前就深深的映刻在了他的心底,他怎麼可能會記錯呢?
公孫婉微微蹙眉,唇角輕動,嗓音裡夾雜著一股抑製不住的鄙夷,“葉瑾年,你好好看清楚,我是公孫婉,安平候府的嫡小姐!”
“我怎麼可能在十多年前就和你這個低賤的庶子有所牽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葉瑾年幾乎是瘋了一般,眼眸當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像是被澆進了熱油一樣,一瞬間爆漲開來,猩紅的眼眸裡迸發出一股可怖又邪惡的光芒。
葉瑾年低沉的嗓音不斷的喃喃著,仿佛是一個瀕臨死亡之人,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你不記得了,你一定是不記得了……”
那般明媚溫暖的姑娘,他不會認錯的,絕對不會認錯的……
然而,無論葉瑾年的內心是多麼的崩潰,公孫婉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你究竟在說什麼?”的表情。
公孫婉的調當中滿滿的都是嫌棄,“什麼我不記得了,你少在那裡挑撥我和祈年哥哥的關係。”
“就算我會給彆人送手爐,那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會是你!”
公孫婉變臉的速度竟是比那川劇變臉還要迅猛上幾分,方才還是麵容冷凝,眸光陰冷,但轉瞬之間就帶上了甜甜的笑容,“祈年哥哥,葉瑾年絕對是胡說八道的,從我三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開始期盼著長大以後嫁給你做新娘了,我是絕對絕對,不會給葉瑾年送東西的。”
雲勵寒略微一挑,眉眼中瀲灩出幾分似笑非笑來,“你心裡如何想的,與我何乾?”
刹那之間,公孫婉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幾乎是沒有了絲毫的血色,她的眼眸裡掙紮過幾分陰翳,但隨即又帶上了甜甜的笑容,“沒關係,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祈年哥哥這般的對待於我。”
“隻要祈年哥哥心裡沒有住進去另外一個女子,我就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雲勵寒聲音冷淡,宛若一個毫不負責任的渣男,“隨便你怎麼想。”
“嘖嘖嘖,”9527調皮的發出了一道感歎,“公孫婉執著於原本的葉祈年,而葉瑾年又在苦苦的追尋著公孫婉,結果造成了這番景象,這還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情之一字,世間多少癡男怨女,看不透,放不下,”雲勵寒幽冷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視過了公孫婉和葉瑾年,聲音卻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但這卻也不能成為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傷害他人的理由。”
“六道輪回,因果相循,每個人都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雲勵寒眸光清透瀲灩,嗓音清冷疏離,“葉瑾年登上皇位以後肆無忌憚的寵愛著公孫婉,造成了多少生靈塗炭,如今這一切,全部都是他們應該受著的。”
震驚到快要懷疑人生的葉瑾年整張臉上陰雲密布,身形都僵硬了幾分,他努力的張了張口,試圖喚起公孫婉的記憶,“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個冬夜,我記憶裡金陵城最冷的一年……”
“那個時候我還未被葉家認回去,隻記得除夕的夜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雪,葉府的大堂裡燈火通明,滿是歡聲笑語,我偷偷的跑過去看,凍的渾身發冷,冰冷的雪花落了我的滿身,是你將自己的手爐遞給了我。”
“我這半輩子,都從未感受過那般炙熱的溫暖,從那一刻起,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將你娶回來做我的新娘。”
公孫婉臉上的神色越發的疑惑起來,“你真的是記錯人了,倘若是其他時候的冬夜裡還有可能真的是我,但除夕的夜晚,即使是我公孫家與葉家相交甚篤,我也不可能單獨一個人出現在葉府當中。”
公孫婉一字一頓,字字珠璣,每一個冰冷的字眼都不斷的刺激著葉瑾年一顆脆弱的心靈,直刺的其鮮血淋漓,“你這個人太過於可笑,你可曾見到我的父親母親?你可曾見到隨時跟在我身旁的丫鬟嬤嬤?”
“我好歹是安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怎會如此不知所謂的在除夕之夜出現在彆人府中?”
隨著公孫婉一字一頓的話音落下,葉瑾年的眼眸當中閃過一抹晦澀難辨的光,他幾乎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像一個困頓於牢籠的囚徒一般,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你穿著大紅色的夾襖,梳著雙丫髻,帶著淡紫色的麵紗,腰間還係著一隻竹編的鈴鐺!”
“那個鈴鐺,和我後來看到的你帶在身上的那個一模一樣,”說到最後,葉瑾年的聲音是崩潰的低沉,“你怎麼能不記得了呢?”
“鈴鐺?”公孫婉若有所思的看了葉瑾年一眼,隨後快速的跑進了屋內,不過片刻的時間,她手中抓著一隻竹編的鈴鐺又跑了出來。
這隻鈴鐺絕對深受它主人的喜愛,帶著毛刺的竹邊被摩擦的光滑如玉,“丁零當啷”的清脆聲響不斷的從縫隙裡傳出來。
公孫婉將鈴鐺舉在了葉瑾年的麵前,“你說的是這個嗎?”
葉瑾年原本渾濁的眼眸在這一瞬間迸發出了晶亮的光芒,顫抖的嗓音當中是抑製不住的激動,“對!就是這個,你當年遞給我手爐的時候,腰間就掛著這個鈴鐺!”
“嘖,”公孫婉淡淡的撇了撇嘴,嫌棄的表情溢於言表,“這個鈴鐺是祈年哥哥親自送給我的,你說謊話也不編的像一些,我怎麼可能帶著祈年哥哥親自送的鈴鐺給你送手爐?”
“你好好看清楚你的樣子,就算現在被葉家認回了的你都處處比不上祈年哥哥,更彆說十多年前還隻是一個丫鬟的奸生子的你了,你覺得你配嗎?”
聽了公孫婉的話,雲勵寒微眯著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若有所思,之前隻翻看了原主和劇情有關的記憶,倒是未曾探索過原主小時候的記憶。
雲勵寒神識輕輕掃過,片刻之後,找到了與竹編鈴鐺有關的事情。
那是葉祈年五歲的時候,葉謙的一個副將從邊塞返還金陵城述職,前來拜訪曾經身為主將的葉謙,那個時候的葉祈年長得玉雪可愛,幾乎時時刻刻都被葉謙帶在身邊。
副將見葉祈年十分欣喜,便將從邊塞帶來的原本準備給自己兒子的一對竹編鈴鐺給了葉祈年。
葉祈年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十分有主意,在他看來,男子漢不應該帶著這般秀氣的玩意兒,於是,他拿著鈴鐺打算去尋葉汿年,卻在半路上碰到了來葉府找他玩的公孫婉。
公孫婉一眼就看中了葉祈年手裡拿著的精致鈴鐺,纏著葉祈年不斷的討要,葉祈年被她煩的沒辦法,隻能將一對鈴鐺拆成了兩半,公孫婉和葉汿年一人一個。
“嘖嘖嘖……”跟著雲勵寒一起番看了葉祈年記憶的9527發出了一陣幸災樂禍的感歎,“原來這舔狗還真的是舔錯人了呀。”
雲勵寒輕輕揚起唇角,神識化作手指彈了彈9527圓滾滾的腦袋,“小人得誌。”
“哼~”9527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愉悅的氛圍,“我就是小人得誌,最見不得這種以天下蒼生黎民為踏腳石去渲染他們的愛情的男女主了。”
雲勵寒輕笑一聲,“嗯,你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