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即使大黑被抽筋扒皮還剜去了妖丹,但那也好歹是一隻修煉了千年的大妖,吃下他的血肉也能增長不少的修為。
但是,就算他們集體商量好了不動惡念,受了那般重傷勢的大蛇也斷然不該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恢複正常,甚至還化形成功。
蒼鷹不由得帶上了打量的神色,甚至是也有些懷疑起碧落曾經說過的話來——大黑私自偷藏了碧落母親留給她的修煉之物。
否則的話,根本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突然化形。
“你……該不會是用了碧落母親留下來的修煉資源才得以化形成功的吧?”
刹那之間,所有的精怪們的視線全部都投注到了雲勵寒的身上,甚至是有些修為略微高深一些的精怪眼裡閃爍起了狂熱的光,那種瘋狂的眼神就仿佛是一隻餓了許久的凶獸看到了一塊到嘴的肥肉一樣。
他們試探性的將雲勵寒包圍了起來,雖然內心無比的狂熱,但卻也還有著些許理智的存在,知道成功化形了的大妖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招惹的,因此,他們隻是虎視眈眈的看著,但卻未有一隻妖精選擇出手。
“你覺得呢?”
雲勵寒麵無表情的望著他們,俊朗至極的眉眼間帶著幾分冷淡,就是這般極其淡漠的神情,卻無端的讓一眾小妖們感到了心頭一凜。
那是一種對待生命的極度漠然,仿佛他隻要輕輕的動動手指,他們這一群的精怪就會在眨眼的時間裡,徹底的化為湮滅。
月光灑落,帶的寒風淒厲,青年長身而立,語調舒緩,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冷淡的人,卻宛若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讓人感到心驚膽顫,“要打架嗎?”
忽然的,成半包圍之勢的精怪們四下散開,眼神裡都染上了一抹濃濃的忌憚。
“不打,不打,不打架。”
恐怕他們所有的精怪糾結在一起,也是無法傷害到雲勵寒分毫的。
果然化了形的妖精,是他們斷然無法匹敵的,即使他身受重傷。
蒼鷹從樹尖落下,寬大的翅膀從夜空襠中劃過一道漆黑的弧線,立在了距離雲勵寒不過半寸遠的樹枝上,他尖銳的齒喙起起合合,“是我們不自量力了。”
但隨即,蒼鷹話鋒一轉,“但是如果黑老大你叫我們前來就是為了討論救碧落的事情,就算你是用武力脅迫,我們也是不會答應的。”
“是啊,是啊!”
“我們是不願意和那些老道士有所爭鬥的。”
……
蒼鷹的話音落下,其他的動物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原主平日裡和藹的形象早已深入妖心,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們就忘記了雲勵寒方才的威壓。
一群妖精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道士們的厲害之處,眼眸中全然都是懼怕。
大黑作為長寧山裡麵修為最為高深的妖怪,都無法全須全尾的從那些臭道士手中逃脫出來,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基本上沒什麼修為的小妖精了。
雲勵寒靜靜的等著他們說完,當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落下,夜空中一片沉寂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
然而,雲勵寒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一種妖精呆愣在當場久久無法平息。
那宛若雪水泠泠般的嗓音淡漠至極,“並不是要求你們前去救碧落回來,從今以後,無論碧落是生是死,都將與我毫無關係。”
一陣白光閃過,眾妖麵前的青年消失不見,化為了一條通體漆黑的巨大蟒蛇。
蛇身上的鱗片儘數消失,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遍布刀痕,即使是那些傷口已經愈合,但卻依舊能從數不清的痕跡當中依稀探尋出當時慘烈的狀況。
“這便是前去營救碧落的代價,”化作蛇身的雲勵寒一雙豎瞳中是極儘的冷冽,“我自以為對待碧落做到了仁至義儘,卻未曾想過這一切都是碧落和那些道士們聯合起來製定的一個專門用來對付我的計劃。”
隻因為當時大蛇與老道士打鬥時讓原主有所參悟,他就這樣將碧落傾心相互了五百年。
彆看現在這些精怪們在雲勵寒的麵前都是這般的乖巧,那隻不過是他的修為比一眾精怪都要高而已,倘若沒有原主護著,按照碧落那種惹事生非的性子,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雲勵寒將這世間最險惡的人心揭露給這些妖精們看,“你們除了要努力修煉,以防被那些道士們抓住以外,還要學會辯駁人心,防止被騙。”
蒼鷹和一眾妖精們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雲勵寒的話,畢竟,他們活了幾百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說法。
但雲勵寒身上那些猙獰的傷痕,卻讓他們無法對雲勵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眾妖想了許久,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慮,“那麼……我們要怎樣才能學會辯駁人心?”
月色朦朧,樹影重重,微風徐徐拂過吹動著枝葉婆娑,青年目光穿透竹海,望向了遠處高聳的山巔,手中提?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通體漆黑的狐狸,“當然是……念書,認字。”
眾妖:“???”
雖是感到萬分的困惑,但在某個大魔王強勢的威壓之下,眾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於是,一群無憂無慮的妖精們,徹底的迎來了他們快[苦]樂[逼]的學習生活……
若問他們是否是真的快樂,眾妖隻會回答:彆問,問就是快樂。
在虛空荒獸儘心儘力地教導之下,當聽到眾妖口中的名字從“小白”,“大蒼”變成了“白澤”,“蒼燁”的時候,雲勵寒終於斂下了深邃的幽瞳。
很好,一批有價值的工具人就此誕生。
數月後,天一觀——
一條青綠色的小蛇蜷縮在空曠的大殿中央,不斷地抖動著身軀。
她一雙冰冷的豎瞳中全然都是恐懼,帶著哭腔的嗓音不斷的祈求著,“湛郎,你幫我說說話呀,你知道的,我不是不願意前去打探消息,我明明就是進不去長寧山的地界了啊!”
自從她幫助天一觀的道士們將大蛇騙出來剜了他的妖丹以後,碧落就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去長寧山了,就仿佛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她的去路。
布置了空間屏障的9527表示:不好意思,不是仿佛,是真的有屏障。
雲勵寒打坐恢複傷勢的那一日,在天一觀的道士們發現有大量的日月精華之力無端的湧進了長寧山,後麵在雲勵寒將一眾妖精聚集起來教導他們學習的時候,道士們又發現長寧山中猛然間爆發出了極其濃厚的妖氣。
他們心知長寧山一定發生了什麼能夠給他們帶來極大威脅的事情,但又因為懼怕那股濃厚的妖氣而不敢貿然前往,就再次將主意打到了碧落的身上。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碧落沒有打探到確切的消息也就罷,甚至是連長寧山都進不去了。
如此一個失去了利用價值的蛇妖,若不是因為謝湛求情,早就被道士們打的魂飛魄散了。
一眾道士都未曾料到,隻不過是一個被當做玩物的蛇妖,卻引誘著他們最優秀的後輩謝湛動了凡心,在天一觀一眾長老們的眼中,碧落是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了。
但他們卻又不能用如此一個荒唐至極的理由處置了碧落,否則的話,一旦被傳播出去,謝湛也就要被毀了。
於是,他們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蛇妖心懷不軌,拒不配合。
隨著碧落的哭聲落下,幾乎所有道士的視線都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小道士不過及冠之年,卻無端的具有一身仙風道骨,眉如遠山,目若寒星,他漆黑的長發與雪白的道袍仿佛是披著一層月光,全然一副芝蘭玉樹的翩翩俏公子模樣。
這便是身具天生道心的謝湛了。
他薄薄的唇瓣輕輕的抿著,一雙劍眉微微蹙起,“父親,這並不是碧落的錯。”
觀主謝戚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粗獷的嗓音仿若是發出了一道怒吼,“怎麼就不是她的錯了?!”
謝戚掃視著碧落的眼眸中帶著濃烈的殺意,“非我族類,其心可誅!”
“父親!”謝湛的語調驟然間冷下來,“你不要忘了,若沒有碧落的配合,您又怎能拿到那條大蛇的妖丹?”
是的,原主的妖丹原本是因為謝戚才被剜了的。
謝戚半年之前應朝中一位大員前去捉妖,卻未曾想到那妖物太過於厲害,謝戚不僅未曾斬殺妖物,反而是自己身受重傷。
經此一戰,謝戚元氣大損,全身所有的修為幾乎隻剩下了一成,於是,天一觀的道士將主意打在了原主的身上。
原主在長寧山裡修煉了千年,附近的道觀皆是有所耳聞,隻不過他從未殺生,一心求道,大部分的道士便也不會對他出手。
隻不過,天一觀裡卻是一群自私到了極點的奸詐小人,妖丹本就是道士們的大補之物,更何況是一顆擁有著千年道行且又沾染了一絲功德金光的妖丹呢,謝戚在發現自己的傷勢用普通的妖丹根本無法治好的時候,大蛇的妖丹就已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那枚妖丹用來治好了謝戚的傷勢以後還剩下大半,但剩下的妖丹雖然被謝戚藏了起來,卻最終還是被謝湛給偷了出去,碧落吞下妖丹才得以化形成功。
隻不過現在,謝戚的傷勢還未完全好,畢竟妖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道士所吸收的,否則的話,道士們光去抓妖,剜丹就好了,還需要刻苦的修煉做什麼?
因此,如今妖丹還在謝戚的手裡。
自己做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兒子如此明晃晃的點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謝戚眉眼當中閃過了一抹不可置信,“你威脅我?你為了區區一個蛇妖威脅你的父親?!”
謝湛聞言緩緩的望了過去,但麵對謝戚這個生他養他的父親,眉眼間卻全是一片冰冷,甚至是毫無敬重之意,“如果這麼想會讓父親開心的話。”
“混賬!”謝戚被氣的都快翻起了白眼,“我就說這個蛇妖不能留!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啊?!”
眾長老好言相勸,但謝湛卻毫不領情,他隻是將碧落護在身後,全然一副要與所有道士為敵的架勢。
“湛郎……”碧落金黃的豎瞳中泛起了水花,她就知道,她的湛郎一定會不顧一切都要和他在一起。
忽然之間,陰冷的狂風席卷進了整個大殿,衝天的妖氣濃鬱的快要化為實質,一群長相奇形怪狀的妖精憑空出現在了大殿裡,將一眾道士們團團圍在了中間。
一道清冷若天邊彎月的嗓音,不急不徐的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還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麵呢。”
謝戚心下一滯,“誰?!出來!”
“怎麼回事?少在那裡裝神弄鬼!”
“我來了。”隨著聲音一同落下的,是滿身煞氣翻湧的青年。
雲勵寒一身玄色的長袍,迎風立在了大殿的中央,清風吹起他額角的碎發隨之飄舞,殺意像飛雪一般震蕩開來,冰冷的語調裡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
“謝觀主,偷來的東西,是否格外的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