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見他答應的這麼痛快,原本放鬆下來的一顆心又再次擔憂了起來,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神情冷漠的雲勵寒,能在氣運極為旺盛的自己麵前依舊保持著人形的形態,雲勵寒這個蛇妖斷然不簡單。
人皇想了想後開口說道,“即使你使詐,孤王也拿你無可奈何,你我需要對天道立誓。”
雲勵寒回答的不假思索,“可。”
若不是因為雲勵寒本體降落到這個世界裡,會導致世界承受不住而崩潰,便是此方天道也不是他的對手,立天道誓言什麼的,對雲勵寒來說不會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隻不過既然人皇不放心,便是讓他心安一下也無妨。
對著天道起了誓,雲勵寒化作了一條黑色的巨蟒,長吟一聲後浮雲而上。
不過須臾的時間,眾人便覺得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天空之上的烈日與他們隔絕了開來,空氣中依然是燥熱無比,卻也沒有了那種幾乎快要將人烤化的灼燒感。
深紫色的雷霆滾滾而來,天邊彙聚起了團團的烏雲,一條通體漆黑的巨蟒在雲層之中翻滾,片片閃爍著寒光的蛇鱗儘是帶來了陣陣陰冷的氣息。
“吧嗒——”
貧瘠的土地上響起了雨點砸落的聲音。
很快便勢如破竹一般的瓢潑而下,浸透了枯竭的土地。
乾裂的土壤飛快的濕潤,枯敗的樹木竭力的汲取。
長久的乾涸之下,一群百姓跪在地上,不斷地向著天空中的巨蟒扣首,甚至是有的直接張大了嘴巴接著天降的甘霖。
黑壓壓的雲彩遮蔽了天日,但眾人卻隻覺得歡喜。
掛在天空中的三足金烏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他揮了揮翅膀,用神識向下掃去,卻發現人間一就是一群亂象,遍地的殘肢敗骸,枯骨露於野。
三足金烏微微搖了搖頭,似是有些懊惱的說道,“這群凡人能有什麼大本事,果真是天帝多想了。”
隨即,他再次揮動著翅膀,將更多的熱量灑向人間。
躲在空間屏障之後的9527撇了撇嘴,機械的嗓音裡染上了一抹譏笑,“什麼狗屁神仙,連空間屏障這種東西都不知道,還妄圖摧毀人間,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在陣陣的電閃雷鳴之中,巨蟒呼嘯著前行,一抹紫金色的淡淡光芒緩緩從他身上浮現,隨後化作千萬縷的細絲,向著遠處的大地編織。
九萬裡山河齊震顫,無數的紫金色光點從那些被雨水浸濕了的土壤中浮起,仿佛是九天上無邊璀璨的星河一般,飄飄灑灑的彙集開來,最後與雲勵寒身上飄出的光芒交織盤旋。
在一片星河璀璨當中,人族的氣運在刹那之間噴薄而出,最後交織成了一道巨大的網,於蒼穹之上將九重天徹底的隔絕了出去。
站在崇禎山頂的人皇冥冥當中感到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透過皮膚鑽進了他的靈魂裡。
腳下所站立的土地都仿佛與他產生了聯係,而那些跪著的普通民眾,也在冥冥之中和他有了交集。
天地間,一道驚雷乍然而落,狂野的風呼嘯在天地間,人皇緩緩轉過身來,垂眸望著那些麵帶狂喜的百姓,十二冕旒後的眸子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他高舉著手中的權杖,放聲高呼,“自即日起,雲先生便是我整個人族的供奉!”
百姓與官員跪了一地,對著九天之上的巨蟒獻出了最純正的忠心。
普通凡人的一顆心很小,他們不懂得家國天下,也不懂得人族大義,他們並沒有什麼神仙與精怪的界限。
他們隻想好好活著,不被連綿的爆日給曬死,哪怕過得辛苦上許多。
神仙也好,精怪也罷,隻要能解決他們的溫飽問題,對誰獻出信仰,全都是無所謂的。
——
三年後——
依舊是崇禎山的山頂,但這裡卻再也沒有了三清的神像,也沒有了對仙人的供奉。
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九百九十九層的階梯被踩斷了無數次,無論是達官貴人也好,普通百姓也罷,儘皆是徒步攀爬上了著高聳入雲的崇禎山來,隻為了替他們心中真正的神祇——雲勵寒,點燃一柱信仰的香。
廟宇後方的一處竹林裡,眉眼疏冷的青年手中捏著一柄長劍,風吹著竹葉沙沙作響,漫天的青翠被風卷起,帶著淩厲的氣勢,四散開來。
青年抬手在半空中勾勒,長劍或劈,或刺,宛若遊龍一般身法了然,一種玄妙至極的意境徐徐展開,仿佛是那滔滔的洪流瀑布,又仿佛是那無窮無儘的巍峨大山。
忽然,青年身後響起了一道威嚴的男聲,“雲先生。”
雲勵寒緩緩的轉過身來,天空中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從遠處掠來,隨即又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雲勵寒身後群山環繞,萬裡山河都仿佛臣服在了他的腳下。
此間人族大興的氣運,雲勵寒擁有一半。
他微微一頷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陛下。”
人皇麵露一抹遲疑,“不知雲先生找孤王何事?”
山巔寒風瑟瑟,雲勵寒抬眸望向了天際,三年的時間過去,人間所有供奉著神仙雕像的廟宇儘皆被推倒,那些對上蒼的信仰,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極速的消逝。
雖說天上時間不能與人界同日而語,但如今人間三年過去,九重天上也該感受到供奉與信仰的消散了,仙魔大戰就在眼前,為了能夠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還不知道天帝又會做出什麼毀滅人性的事情。
雲勵寒輕歎了一口氣,“是時候,要和陛下告彆了。”
人皇眉心一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雲先生這是要到九重天上去了?”
雲勵寒淡淡點了點頭,“是。”
“可是……”雖然人皇對雲勵寒有信心,也知道他身具半數的人間氣運,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受到傷害的,但兩個人相處了三年,他頭一次遇到這樣一個仿佛懂得世間所有事物的知己,還是不免的有些擔心。
雲勵寒擺擺手,打斷了人皇的話,“不必為我困擾,隻要這人間供奉不斷,人族氣運不敗,我便永遠不會消亡。”
人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似是無奈的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孤王說不過你。”
但隨即他又抬起頭來,一雙桃花眼中滿滿的都是認真,“先生,珍重。”
——
九重天上——
天帝拍著桌子怒視著下屬的眾神,“寡人養你們究竟是為了乾什麼的?”
淩霄仙君淡淡的抬頭瞥了一眼天帝,吊兒郎當的話語傳出,“行了,不就是人間的信仰少了一些麼,何至於這般大驚小怪?”
“哼!”天帝冷冷的哼了一聲,彆看淩霄仙君此時端的是一本正經,當真他不知道淩霄仙君是個什麼德性,每日裡除了尋花問柳就是折磨那些剛剛化形成功的小妖怪,何曾在乎過天界的存亡。
天帝麵帶鄙夷的開口,“淩霄仙君,顧好你淩霄殿裡的那些寵物便好,這九重天上,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切——”淩霄仙君嗤笑一聲,“那也比你整天想著算計那些凡人要好得多。”
“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內心打的那些如意算盤,不就是見孟章神君受傷閉關去了,這九重天上沒有神仙能壓得住你嗎?”
“你——”天帝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你本事大,那你去魔界斬了那魔尊的頭啊!”
淩霄仙君翻了個白眼,冷冷的撇下一句,“我沒那個本事,”隨後便大踏步離開了。
天帝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淩霄仙君的背影對著一眾神仙說道,“你們看看他,哪裡將我這個天帝放在眼裡了?”
然而,其他的神仙隻是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不曾開口。
畢竟,淩霄仙君再混賬,那也是天生天養的仙君,完全不是他們這群上仙天仙能夠得罪的起的。
天帝也隻不過是吐槽幾句而已,並沒有指望這些神仙能夠開口說一些針對淩霄仙君的話,他長舒了一口氣以後,又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話題,“你們來說說看,這供奉變少的原因究竟是為何?”
其餘的神仙麵麵相覷,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廢物!”天帝麵色難看至極,“既然都不知道,就全給我跳誅仙台去!”
“寡人費儘心力的算計那些凡人,不還都是為了你們?!”
“仙魔大戰即將開啟,沒有了那些凡人的供奉,你們一個個全部都要去白白送命嗎?”
“問一句話,這也不知道,那也不懂,那乾脆跳誅仙台去做凡人好了,還呆在九重天上乾什麼?!”
一群神仙被天帝說得滿臉通紅,但卻也不敢反抗,隻能無奈的低下頭,任由天帝的數落。
卻突然,寂靜的大殿當中傳來了一道清冷的男聲,“想要知道具體的原因,何不乾脆來問問我這個當事人?”
青年墨發披肩,俊逸出塵的麵容上半點情緒都沒有,但卻無端的讓一種神仙感到了一絲寒冷,“信仰消失的原因,我知道。”
——
而這一邊,懟了天帝一番的淩霄仙君心情很好,他晃晃悠悠的漫步在九重天上,卻突然的,輕快的步伐緩緩停了下來。
他唇邊勾起了一抹興奮的笑容,就仿佛是漫步在山林裡的餓狼看到了落單的小白兔一般。
磅礴的仙力化成了一道大網飛速的向前籠去,隨即迅速收縮,將一隻滿眼通紅的小白兔給捕進了網裡。
白澤隻感到一股異常危險的氣息向自己襲來,但他還來不及有所動作,自己的身體就被一張大網給禁錮住了。
通紅的眼眸向著力道襲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男人,臉上全然是猙獰的笑容。
“小白兔……讓我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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