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飛奔上去,卻在踏入閣樓的一瞬間,感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熱浪,熏的人幾乎快要窒息。
矮小的閣樓帶來層層的壓迫感,僅僅是才踏入這裡,心頭便湧上了一股濃烈的壓抑,讓人一顆心跟著沉沉的顫了顫。
他們無法想象,那個內心絕望到了極點,崩潰到選擇跳樓自殺的少年,在好不容易救回來以後,又在這種陰鬱的環境下生活了一年半,他該是何等的萬念俱灰。
男警察轉動了一下閣樓的把手,卻發現裡麵早已鎖死,根本無法打開。
情急之下,他狠狠地一腳踹向了房門,木製的門框晃動了幾下,轟的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了滿地的塵埃。
一名身材極其瘦弱的少年癱坐在角落裡,雙腿屈了起來,手臂死死的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就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小獸,獨自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舔噬自己身上的傷口。
這是一種極端防備,極其沒有安全感的姿態,讓走進來的女警和女護士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泛起了絲絲的疼。
破門而入這麼大的動作和聲響,沒有引起少年絲毫的警覺,他依舊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徹底地與外界隔絕,仿佛這樣就能阻擋來自於外界的傷害。
女警頓了頓,走上前去蹲下了身子,試探著摸向了少年的腦袋,他沒有動,也沒有躲閃,就仿佛是一尊毫無情感的雕像,兀自躲藏在自己的世界。
鼻頭一酸,女警差點落下淚來,一年半以前那個傳遍了全網的視頻她也看過,她無法責怪眼前的少年,麵對窮凶極惡的歹徒,恐懼和害怕是人內心正常的心理,還未成年的孩子,怎麼就能遭受到這麼大的惡意?
她伸出手臂,緩緩的將少年圈進了懷裡,柔聲說道,“不怕了,警察來了,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語閉,少年的耳尖終於顫了顫,他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一雙黑眸中充滿著悲戚與無助,沒有絲毫的光彩,他隻是開口淺淺的問了一句,“真的嗎?”
沒有任何語調的話語,也不包含任何的情緒,仿佛已經徹底的絕望,不再對這個世界抱有任何的期待。
女警雙眸中閃過水霧,憋了許久的淚還是落了下來,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柔聲說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可是警察,警察從來都不會騙人。”
雲勵寒眼眸眨了眨,收起了眼中的情緒,就著女警攙扶的動作站了起來,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謝謝,我相信你。”
就在女警安慰雲勵寒的這一段時間內,男警也在張嫂那裡了解到了事實的真相,不由得也對雲勵寒泛起了同情。
他真的好瘦,幾乎瘦成了皮包骨,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肉,一件並不寬大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都顯得有些空蕩蕩,就好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
在路過張嫂身邊的時候,雲勵寒衝她微微笑了笑,輕輕說了句謝謝。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中,張嫂每次都會趁溫家人不在的時候偷偷到閣樓上來給溫書承送吃的,若不是因為有張嫂的救濟,溫書承恐怕根本活不過這一段時間。
張嫂有些受寵若驚,“三少爺不必謝我,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麼。”
雲勵寒不讚同的搖了搖頭,“你可能覺得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於溫書承而言,卻是救了他的命。”
他湊近了張嫂,小聲說道,“我會報答你的。”
彆墅中再沒有了其他的人,警察們打算離開,此行先要將溫家五口送去做精神鑒定,順帶將雲勵寒送去醫院檢查身體,實在是他如此羸弱的模樣完全讓女警放不下心。
就在雲勵寒跟著警察踏出彆墅大門的一刹那,無數的聚光燈瘋狂閃爍,將略微有些昏暗的天空都照亮了幾分。
溫書承原本的經紀人安排的狗仔和記者像是狂蜂一般的湧了上來,對著被控製住的溫家人和雲勵寒就是一陣狂拍。
其中一名男記者衝破了警察的層層封鎖,將話筒舉到了雲勵寒的嘴邊,一個個刁鑽的字眼仿若炮彈一般的吐露了出來。
“溫書承老師,請問您不是一個孤兒嗎?為什麼會在消失了一年半以後突然在溫家的彆墅出現?”
“溫家人究竟和您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現在的狀態像瘋了一樣?”
“看您的狀態似乎是遭到了虐待,您能具體說說原因嗎?”
……
雲勵寒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稍微好轉了一些的臉色立馬變得越發的蒼白,他茫然的搖著腦袋,“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夠了!”女警怒喝一聲,“你們這些狗仔,為了新聞報道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果還不離開的話,我把你們一個個的全部抓起來!”
然而這些被買來的狗仔和記者又豈能是那麼輕易就能夠被趕走的?
就在他們堵在溫家彆墅門口不斷糾纏的時候,“溫書承一年半前跳樓的真相”,“溫書承竟是豪門溫家的繼承人”,“溫家五口全瘋,龐大家業疑似將要落入孤兒手中”,幾個詞條浮現在了微博熱搜的首頁,後麵還跟了一個赤紅的“爆”字。
雲勵寒垂著眸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了一抹滿含惡意的笑容。
希望,自己送去的這一份禮物,謝斂和許慕離能夠喜歡。
——
“阿斂,”經紀人一把推開謝斂的房門,麵色凝重,他指著熱搜首頁的那個“溫書承一年半前跳樓真相”對謝斂說道,“你上熱搜了。”
“什麼?還有這種好事?”謝斂從遊戲當中抬起頭來,臉上浮現起一抹淺笑,“我的新歌發布會時間還沒有報出來呀,誰給我買的熱搜?”
卻在抬眸的一瞬間看到了經紀人陰沉的一張臉,謝斂內心咯噔一下,視線順著經濟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再看清楚那幾個字眼後臉色驚變,眉眼中浮現起了一抹恐懼,“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