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儘千辛萬苦才爬到如今的這個位置,耗費了無數的心血,他不甘心就此徹底的消亡。
主神是一個十分會審時奪勢的人,在他看來,自己目前是絕對打不過雲勵寒的,那麼認輸就成了他唯一能夠活下去的辦法。
先苟著一條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日後再慢慢圖謀,他就不信,他能坐上一次萬界之主的位置,就能坐上去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徹底的坐穩,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抓在自己的手中。
隻不過非常可惜的是,主神的如意算盤要打空了。
他所麵對的並不是一個慈悲心善的救世主,而是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大反派。
雲勵寒隨手挽了一個劍花,長劍直指主神,麵無表情的開口,“你覺得可能嗎?”
“想要苟活,也要看看被你迫害的萬千生靈答不答應。”
主神被雲勵寒的話給噎住,他艱難的望著眼前的青年,“好,你真的很好。”
難得有一個人把他逼到這個份上,就算當年和時空之主打鬥的時候,主神都沒有感到這般的憋屈過。
如今,隻不過是一個才堪堪千歲的毛頭小子而已,竟然敢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來。
主神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表情,整個人徹底的陷入到了瘋狂之中,“如此的逼迫於我,我和你拚了!”
無窮無儘的枝條排山倒海一般的傾瀉而來,帶著一股不死不罷休的氣勢。
那藤蔓枝條上一張張麵目猙獰的臉不斷的發出嘶啞的哀鳴,尖嘯著向雲勵寒衝了過來。
雲勵寒眸光微動,“這是……”
他之前沒有仔細看這些枝條,如今才發現,每一張臉上都充斥著無儘的怨念,還有那深入骨髓的絕望。
這所有的藤蔓和枝條,竟然全部都是用人的靈魂製造而成!
雲勵寒微微皺了皺眉,他原本打算隻是殺了主神便罷,可如今看來,倘若這些枝條上麵的怨氣不消,恐怕主神是沒有辦法被殺死的。
而這些靈魂經過了千千萬萬年的煉製,早已經喪失了所有的人性,根本無法救不回來了。
隻能選擇除掉。
雲勵寒垂眸略一思考,從空間裡取出了一顆通體碧綠的種子,絲絲縷縷淺碧色的光芒順著他的手掌,似雪花般飄飄然然落下。
隨後化作星星點點,漫天飄散,將翻湧的枝條和藤蔓儘數籠罩其間。
“不——”
再看清楚了雲勵寒手中的東西究竟是何物的時候,主神發出了一道痛苦到極致的嘶吼。
“你為什麼會有菩提子?!!”
那個東西不是被邪祟偷走了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雲勵寒的手裡?
極度的恐慌一瞬間湧上了心頭,自從他在混沌中誕生開始,主神頭一次心中產生如此令他恐懼的感覺。
洶湧的氣流掀起狂風,碧綠的光芒將他團團包裹起來,竟是比那空間屏障還要厲害幾分。
主神幾乎是目眥欲裂,額間的青筋根根炸起,詭異的爬了他滿臉,胸腔中堆積著濃鬱的怨氣和憤怒,幾乎要壓抑不住的噴射而出。
但是,他卻對這一切都毫無辦法。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菩提子的光芒閃爍,寸寸帶走他的生命。
在那些淺碧色的光芒觸碰到枝條和藤蔓的一瞬間,各種刺耳的哀嚎與嘶鳴接連不斷地響起,仿佛是有無數的人們瀕臨死亡之前發出最後的哀求。
當那些淒厲的聲音緩緩的消散而去,帶著陣陣陰寒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神身上枯敗腐朽的氣息仿佛隻是一閃而過的一縷清風,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跡。
帶著淺碧色的光芒之下,是照亮了整片天地的磅礴生機。
雲勵寒負手而立,紅衣在半空中獵獵作響,他抬眸淡淡地望了眼這充滿著荒蕪和空洞的虛空,遠處的邊界開始逐漸擴散,一抹帶著燎原之勢的生機緩緩浮現起來,充斥著一種蓬勃發展的力量。
雲勵寒低沉的嗓音帶著一抹淡漠至極的情緒,“主神,你還不消散嗎?”
銀色的麵具掉落,露出了一張沒有絲毫血肉的,隻剩下根根森白骨頭的臉。
“不——你不能——”主神模糊不清的臉龐上表情儘是扭曲,“你不能殺了我!不可以!”
主神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耗費了無數心血搜刮而來的力量,正在以一種十分迅猛的速度不斷地流散著。
四麵八方的寒意被風吹起,鋪天蓋地的的朝著主神的方向蜂擁而來,沒有了皮/肉的包裹,主神隻感覺身上剩下了無儘的冷,凍得他骨頭都在打顫。
主神森白牙齒上凜冽的冷意都好似暗淡了幾分,他驚恐的目光直勾勾的望進了雲勵寒的眼底,幾乎是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我求求你,我可以幫助你搜集力量,讓你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
雲勵寒緩緩搖了搖頭,“不需要,搜刮來的力量終究不是自己的,就像你現在一樣,已經遭到了反噬。”
主神眸子閃了閃,他從未想過,眼前的青年竟是對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了如指掌。
主神死死的咬緊牙關,臉上全是憤恨和瘋狂,“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賠命吧!”
平地忽然卷起狂風,瘋狂,絕望,嫉妒,憎恨,不甘,埋怨……無儘的惡念,不斷的在主神周身交織盤旋。
——他想要自爆,拉著雲勵寒和他一起陪葬。
然而,正當主神臉上露出一抹畸形的笑容時,雲勵寒淩空一劍就向他斬了過來。
主神的笑意就這般僵直在了臉上,瞪大的眼眸裡露出了深深的絕望,他幾乎是完全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那是一柄完完全全由天道信仰之力幻化而成的長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與不徹底的斬殺他便不罷休的執念。
主神張了張口,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一抹不住的顫抖,“為什麼……”
為什麼雲勵寒會有這般濃鬱的天道信仰之力?
自己汲汲營營了那麼久,也隻是獲得了十分細小的一絲而已,為什麼雲勵寒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
他究竟是什麼人?
然而,雲勵寒並沒有那份好心去替主神解釋。
他隻是冷冷的望著主神,長劍便輕輕揮下。
在無窮無儘的天道信仰之力,和充滿著生機的菩提子麵前,滿是陰暗和扭曲組成的主神,沒有絲毫的辦法做出反抗。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長劍將自己沒有了皮/肉包裹,隻剩下骨頭架子的身體斬成了碎片……
他就這樣懷著無比的怨念,徹底地消散在了天地間……
——
一塊長得奇醜無比的土黃色的息壤在茫茫的虛空中安了家,碧綠的菩提子將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沒入了息壤當中。
逐漸的,一縷金光灑落,混沌一片的虛空有了生命的氣息。
嫩綠的小芽搖搖晃晃,逐漸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細碎的樹葉之間,圓溜溜的菩提子互相碰撞,隔著不遠的距離,是無數的小世界自發地向這裡靠近。
無數的信仰之力穿雲過海,隔著萬水千山散落在菩提樹葉之間。
菩提樹上的每一個葉片都在散發著淺碧色的光芒,而這些光芒和無數的小世界皆連在了一起。
恍惚之間,似乎還能夠看到——
華夏文明遍地開花,海清河晏,盛世籠罩。
孩提的文學課本上,始終出現著一個無法讓人忘懷的暴君。
一節高高的雲梯從上界落下,無數的修士向著大道進發。
上下兩界的傳說中,始終存在著一個,耗儘自身心力,讓雲梯從上屆降落的劍修。
機械文明高速發展,在物質生活達到了極致的時候,人們開始追求起了精神上的享受。
中央星巨大的殿堂麵前,一尊閃著金光的雕像高高的屹立在前方——那是將蟲族徹底趕出了星際的將軍。
……
細碎的光輝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揮灑進來,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又一個斑駁的陰影,泛著深沉而濃豔的色彩。
陽光緩緩地爬上了雲勵寒的臉頰,映襯著他一雙毫無波瀾的深邃眼眸。
他抬手一把將搗亂的9527捏在手裡,清冽的嗓音中帶上了一抹溫柔,“彆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