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奶奶搖頭:
“茵茵怕蟲子,她哪敢自己去樹上摘,我是想叫於華給她摘,這饞鬼等不及回家吃飯去了。得,還得我給摘現成的。”
“趕熱來吃餃子吧,李子一會兒我去摘。”
苗洪舉叫老伴進屋吃飯。
兄妹二人回到家,正好開飯。
砸好的蒜瓣倒上醬油,元寶似的餃子往上一蘸,咬開後那味道彆提了。
一人吃了五六個才有心情聊天。
李麗娟問茵茵:
“你爺奶吃的啥飯?”
“二米飯,韭菜炒土豆絲。”
二米飯是兩樣米混合的,在他們這裡多是白米配小碴子撈飯,把玉米粒磨得小一些容易熟,和線米一起放進鍋中煮,煮一個開後用笊籬撈起來,煮飯的米湯可以喝,多數都存著喂豬,鍋裡做菜或者燒開水,上麵鋪著簾子,簾子上麵蒸飯。
有的二米飯是高梁米和線米組合,不一定哪種。
“你爺奶年紀大了,換的糧食細糧多點,還得給你老叔郵,要是不管你老叔家那頓頓細糧也吃得上。”苗學鬆說道。
“他們爺奶是咱們大隊都有名的‘餘富人’,能和他們比麼?
要我說咱們家這樣的日子也算是不錯了,不分鍋不分灶,不分大人小孩,也沒叫哪個餓肚子去上地的。”
李麗娟生怕子女們好高騖遠,時不時就會提醒一番,叫大家腳踏實地。
茵茵就這點很佩服李麗娟。
彆看平時對外人脾氣挺暴的,像是一點就著似的,但實際上心裡比誰都明白,就像有把尺子在那標好的一般,總能隨時提醒家人。
大哥和二哥連忙附和,徐月芽也接話:
“媽說的對,現在這時節青黃不接的,不少人家都開始缺糧了,聽我娘家媽說,前幾天我二姐還回娘家借糧呢,說家裡連糠麵都吃不飽了,想要借點高粱米。”
“那你媽借了多少?”李麗娟好奇。
徐月芽頓時有點尷尬了:
“我二姐一家四個孩子兩大人,那麼多人,我媽哪供得起,再說她們和我大哥一起過,也不寬裕……”就沒借。
李麗娟冷笑了聲沒再說話,心裡卻對親家鄙視不已。
這得多冷血啊,明知她這性子還回家借糧,那姑娘肯定是實在沒法子了。
可他們做爹媽的倒好,竟真忍心看著姑娘和外孫、外孫女挨餓,這也是當媽當姥姥的?
她姑娘要是沒吃的,不用她說自己就主動給她送去,餓著她老姑娘她哪咽得下飯。
側頭一看茵茵放下碗了,頓時操心起來:
“老姑娘你就吃那幾個,飽了麼?”
茵茵摸摸不明顯的肚子:
“飽了的,媽你多吃點。”
“你這小貓胃啊,可咋整!”
拿起茵茵沒怎麼用的碗“唰唰”地裝了一碗上尖的餃子。
“把這個放碗架子(廚櫃)裡留著你下午餓了吃。”
茵茵看了眼大家都在吃餃子,兩個嫂子也沒人抬頭,便應下放到廚房的碗架裡。
爹媽能壓製得住就有這點好處,家裡很少會因為一些小事吵鬨。
不過偶爾的調劑也不錯,看到老哥吃的一頭汗茵茵壞笑了下。
“今天去我奶家,我奶說李子有熟的,叫我老哥摘,我老哥急著回來吃飯拉著我就跑了!”
“你個告狀精!我那不是怕一家子都等著咱倆餓壞了麼,那李子又不會跑,吃完飯再摘不是一樣的,媽你是說不是。”
討好地對李麗娟笑。
李麗娟拿筷子另一頭在他頭上敲了兩下:
“對啥對?你這懶骨頭,你奶讓你給你老妹摘你跑啥?
就不能叫你老妹先回來自己摘完再回來?
怕我們不給你留餃子啊?”
“媽我知道錯了,吃完飯我就去,一點都不帶耽誤的!”苗於華連忙保證。
苗學鬆滋溜一口小酒:
“晚摘會就晚摘會唄,茵茵一會兒能吃著不就行了。”
“他奶家那樹上就結那麼多李子,現在才剛變色,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一個沒看著哪個嘴饞的就去摘了,不看緊了還能到茵茵嘴裡?
白天都要上地沒人在家,他奶肯定也是怕被誰霍霍了才叫他趕緊摘的。
老三你一會兒吃完飯去摘回來。”
種果樹會擋住彆的莊稼、蔬菜不好生長,園子就那麼大地方浪費不得,一般家都不栽果樹。
苗洪舉家園子的兩顆果樹一棵李子樹,一棵櫻桃樹,還是十年前茵茵大了能吃零嘴了她爺特意從外地要的樹苗回來栽,專門為了給她吃的。
平時修枝剪杈的,還得精心伺候著呢,到半熟了還得看著,抓蟲子,不止防鳥雀還得防人。
這兒孫多了就這點不好,半大孩子偷跑進來摘了吃了,除了罵一頓還能怎麼著,都是自己的要,隻能平時看緊點。
這不苗奶奶一見有熟的就叫茵茵摘。
苗於榮應下,加快吃飯速度,想早點吃完去乾活,
不過不等他出門,苗奶奶就親自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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