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聽到響動轉過身時,葉舟的頭……就已經沒了。”
馮勁杉最後這樣總結道。
已經沒了。
——短短四個字便將一條生命的逝去籠統概括。
“就已經沒了?”謝阿戚嗤了一聲,“那麼大個活生生的人,你們真是因為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才任由他被苦娑婆叉殺死的嗎?”
她話語裡沒有責備卓長東、馮勁杉等人為葉舟出氣的意思,隻是單純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
畢竟他們說得是天花亂墜還是泣不成聲,都僅僅是他們的一麵之詞,事實的真相到底如何或許隻有他們三人和死去的葉舟清楚。
崔浩成抿抿唇,說:“我們救不了他。”
卓長東看著謝阿戚懷裡的玻璃長瓶中除誘餌以外,大概是從苦娑婆叉身上割下的一條新手臂,反問她道:“你們今天應該也見過苦娑婆叉了,它的行動速度那麼快,我們要怎麼救被它盯上的葉舟?”
這些話讓謝阿戚成功閉上了嘴巴——苦娑婆叉速度快也就算了,蕭星汐的槍法還奇爛無比,要不是射機槍隻有老兵能夠使用,她早就搶過來自己打苦娑婆叉了。
問題是她也試過用手中的光劍近距離砍殺苦娑婆叉,可惜沒用。
苦娑婆叉在活著的時候,單憑人力很難用光劍在它的身體上製造傷口,隻有衝擊力極強的射機槍能夠擊穿它的皮骨。
好在她們選獵殺的地點是在公寓中,謝阿戚自己又有著優秀的跑酷經驗,自當誘餌與苦娑婆叉進行拉扯,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半天,才讓蕭星汐有機會殺死一隻苦娑婆叉。
然而苦娑婆叉雖然死了,可它中彈部位太多,她們最終能夠帶回來的僅是一條左臂。
想起這茬謝阿戚就來氣,不過她環視了一圈禪房,發現出去“狩獵”八組人中,回來後玻璃長瓶內裝著多餘肢乾的隊伍除了她跟卓長冬兩組以外,就隻有謝印雪和鄭書這兩組了。
崔浩成那組死了個搭檔葉舟,穆玉姬、柳不花、袁思寧三組都是空手而歸,袁思寧和潘若溪那組的玻璃長瓶還不見了,看樣子可能是既賠了誘餌又沒獵殺到苦娑婆叉,於是心理又平衡了不少。
另一旁,袁思寧大概還有些疑惑沒能得到解答,就繼續問崔浩成他們:“殺死葉舟的那隻苦娑婆叉隻吃了他的頭,其他部位沒吃嗎?”
馮勁杉點頭道:“對。”
“沒理由呀……”潘若溪蹙著眉喃喃,“苦娑婆叉喜歡吃人,那它為什麼不把葉舟全吃掉?”
“你當庫爾特給我的納米防護戰衣是白給的嗎?除了頭以外,其他地方苦娑婆叉根本咬不動。”崔浩成有些無語,斜視著潘若溪說,“你們也沒受過傷吧?你們要是受了傷就知道,隻要身上穿著防護服,受傷的部位哪怕是中了彈也能很快恢複如初。”
“中彈?你們怎麼知道的啊?”鄭書“咦”了一聲,盯著崔浩成好笑道,“難不成你們的槍在獵殺苦娑婆叉時‘不小心擦槍走火’,打中了某個人嗎?”
卓長東站出來說:“沒錯,而且我就是那個被意外打中的人。”
“是嗎。”
鄭書撇了撇嘴角,吊兒郎當神情表明他沒信這番說辭,但他也沒有追問到底的意圖。
“這衣服這麼厲害的嗎?”柳不花倒是扯著自己的領口驚異道,“那離開副本的時候能不能把它穿著帶出去?”
“不能。”
謝印雪回他:“能從副本帶出去的隻有你自己帶進來的物品。”
柳不花不由歎息:“唉,太可惜了。”
鐺鐺也吐槽了句:“可帝國既然能為戰士裝備這麼牛逼的戰衣,那為什麼不給戰士們配個頭盔?”
假如有頭盔保護戰士的頭頸部位,葉舟就不會被苦娑婆叉直接叼走腦袋了。
謝印雪聞言卻輕聲說了句:“把頭頸也用納米戰衣護住的話,我們還怎麼砍迦摩的頭?”
這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鐺鐺回過神來後就訕笑著轉移話題:“怎麼用一肢肉交換抗體疫苗啊?庫爾特呢?”
說什麼什麼來,鐺鐺這句話尾音剛落,庫爾特就打開禪房的門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旗袍機器人,其中一個機器人懷抱著一條人臂,另外一個旗袍機器人手中則推著個看不出用途的大型機器,形狀的話,看上去有些像榨汁機。
當然,沒人會認為這就是個榨汁機。
因此大家都齊齊看向庫爾特,等待著他解釋這個機器的用途。
“人都回來了吧?”
庫爾特視線掃過眾人,明明葉舟不見了,他卻像是沒察覺發現一般,繼續說:“那我們就開始製作抗體疫苗吧,給大家介紹一下——”
“這就是我們的抗體疫苗製造機。”
庫爾特往旁邊挪開兩步,讓大家得以瀏覽隨他一起進入禪房的巨型機器全貌。
可大夥仔細觀察過後,反而更覺得它像是個榨汁機了,因為這個機器上部分是透明的,中間部位則布滿了類似鉸刀的刃片,簡直和現實世界裡的榨汁機沒什麼區彆。
非要找不同的話,那就是這台抗體疫苗製造機下半部分是個密封的箱盒,最底部還有個針管疫苗的出貨口。
“抗體疫苗製造機我會放在禪房內,供你們自由使用,至於製造機的運行方式,現在就由我來為大家演示一下吧。”
庫爾特說著,從第一個旗袍機器人那裡取過人臂,將其放入所謂的“抗體疫苗製造機”中,再按下機器操作板上的【開始】鍵。
然後,眾人就看到抗體疫苗製造機中部的鉸刃飛速旋轉起來,將人臂切片打碎成紅黃相間的肉沫血水,再經由機器底部彙入密封箱盒,最後變成一支所謂“抗體疫苗”,從出貨口彈出。
“……這就是抗體疫苗嗎?”
蕭星汐臉色蒼白,顫著聲音問道。
馮勁杉、崔浩成等人也快看吐了,要不是針管內的液體如今是透明無色的,他們絕對忍不住嘔意,所以他們還能憋住,隻神情畏懼地看了眼他們玻璃長瓶中的“五肢”,又將目光繼續投向庫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