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於亂世,降生於戲團班主之家,雖是女子,但父母對我極為疼愛,父親還專門找到曾經是秀才的老爺求字,為我取名陳若書。
我家庭和睦,可惜母親身子不好,在我六歲時便過世,父親要帶著戲班到處奔波,一直對我有愧,然戲班的叔嬸們很喜愛我,還做漂亮的娃娃給我玩。
有時我會在後台聽他們唱戲,隻覺得戲曲悠揚有致,會跟在後麵學兩句,大家還說我有天賦。
可父親知道即便是民國,戲子也不為人看得起,依舊被稱為下九流。
在戲班漸好時,父親送我去學堂,他說唯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現在不拘女子不能上學那套,父親經常說我趕著了好時候,我亦這麼覺得。
可亂世就是亂世,人命如草芥。
我學習成績很好,對時勢也在意,想過在畢業後去報社,或者去學堂給年幼的孩子教習,希望他們學有所成,為國報效。
可在十六歲那年,我家遭受滅頂之災,家中父親忽然被當地巨富姚國富抓走,說是戲班有人害他。
我就在戲班長大,裡麵哪個我都認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在這世間努力活下來,誰會害他。
還不等我聯係老師求救,那姚家便拿著按了手印契紙將我抓走,說我父親賣了我。
我不信,父親那般看重我,讓我讀書,如珠如寶地疼著,能按下這手印,隻有一個可能,父親危矣。
沒見到父親,我就被塞到馬車裡,捆著送到不認識的地方,進了段氏宅子。
我看到了個跟父親差不多年紀的男人,他說我此後就是他的妾。
我接受新時代教育,從未想過這樣舊封建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那段老爺讓人死死盯緊我,不讓我發出任何信件。
我絕食他們灌我流食,自殺做不到,房間裡沒有利器,時刻都有人看守,那一刻我隻覺得生不如死。
幾次沒能赴死成功,段老爺給了我一封信,說是父親給我的。
看到信件後,我多希望能隨父親一同去了,與地下的母親一家團聚,可讓我落到如此境地的是姚家跟段家,我要報仇!
大太太極為厭惡我,我知道,順著她的意喝下絕子藥,段家的孽種我是萬萬不可能生下。
段老爺發了火,可大太太卻笑得快意。
漸漸地我發現,段老爺那些兒子們看我的眼神不對,其中還包括那個嫡出的大少爺,我記得大太太極疼愛這兒子。
段家嫡出的兒子就一個,但他並不受段老爺喜愛,隻是最近段老爺才對他有好臉色。
我知道這大少爺經常偷看我洗澡,心裡厭惡,卻高興大太太的跳腳。
很快一年過去,我試過各種辦法想複仇,可都無法實施,漸漸我心灰意冷,而那個段老爺卻把書房搬到後院,隻為時時能看到我。
我心裡惡心,後院的其他太太也叫嚷著不讓,可這個家不是她們這些太太做主。
後來在段家祭奠中,偷聽得知我的悲劇從何而來,原是那大少爺先發現我,聯合姚國富將我送到段家,隻為爭奪家產。
我的恨意再次加深。
亂世之中,安穩之地很少,很明顯段家所在的地方就不是安穩的地方,他們準備離開這裡前去申城。
這或許是個機會,一個院子都在忙,看著困住我的段宅,我隻想將其一把火焚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