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輕男人的聲音冷冷的。
“嬌裡嬌氣,好好咽下去。”
男人修長的指節扣著少年下頜。
一向平直的語調冷沉,似有不滿。
狐狸耳的少年無故被訓責,還有些委屈,菱形的淺紅唇瓣抿著。
隻是仍舊潤潤的一層亮澤,看起來有種不自知的蜜甜。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憐香惜玉——?”
不遠桌上有喝得醉醺醺的人站起來,酩酊爛醉地往少年身前的方向靠。
“若是這小妖-精不喜歡喝茶,喂他喝酒就是了——酒可是個好東西,最好的秘-藥,讓他在庥塌上服服帖帖的……”
那醉意上頭的男人一雙眼是沉迷酒-色的浮腫,輕率地伸手掐著少年細白的下顎,一手捏著杯就要往裡灌酒。
那酒勁裡若有熊心豹膽的男人手臂被握住,然後往一邊折。
“啊———!!”
殺豬般的慘叫從客棧大堂中央傳來。
深青色長衣的年輕男人麵色漠然,動作也不過輕描淡寫,修長蒼白的指節不像用了力。
偏偏那身形不正的男人粗壯的手臂整個都偏折了過去,竟是硬生生骨骼斷裂了。
棧中其餘人看見這一幕,那沸騰的熱鬨絲毫不減,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上菜的上菜,照舊不誤。
那人主動去招惹人家的禁-臠,就當然要做好被其主人下重手示眾的準備。
弘鎮地勢偏,官府管事少,這類事端都自己解決。
那人擺明了是個隻略有點修行的廢物,比那青衣的年輕男人差得太多——握著自己以詭異形狀扭曲著的手臂慘叫個不停,連狠話都放不出來,又不占理。
他同桌的人原本也在以異樣的眼神看著小狐狸這一側的方桌,此時也隻小聲告了罪,低下眉目匆匆將人扶走。
隻是瞧著這年輕男人隻坐著喝茶,不顯山露水的,帶的也是沒什麼殺傷力的狐妖……
可他站起身時毫無聲息,連帶出手時也幾乎沒人看得清動作。
這便有些引人細思了。
年輕男人並沒有留在這間客棧的打算,隨手擱了茶錢在四方桌上,便帶著狐狸耳的少年往外走。
少年原本沒有反應過來,可細白脖頸上無形的繩-圈一收緊,他就往前踉蹌了幾步。
少年隻好乖巧地跟在男人身後。
沒興趣在那間客棧裡接受各式打量的視線,顧修煜沿著街道,目的地是弘鎮最大的酒樓。
“誒~客官,您裡邊請!”
比起往前木訥的櫃台,景逸樓中的店小二看著活泛許多。
“我們樓裡也有精細安靜的雅間,客官您看是樓上還是……?”
夥計將搌布搭在肩上,瞧著人的裝束衣料小心道。
“大堂即可。”
顧修煜簡短道。
“好嘞。”酒樓夥計有所覺,麵上隻笑著應,轉身往樓內引。
大堂喧嚷,魚龍混雜,可若是要打探什麼消息,在這種來處是最快不過的。
“誒,你聽說這次的武林盟會是哪方來辦?”
“前年奪魁的是顧氏家主,去年是陽瓊宗,今年………”
酒桌上的人一開口,便使人想到這兩大龐然勢力已沸沸揚揚的驟然變故。
多事之秋,讓人唏噓又有隱約古怪的預感。
……像是山雨欲來。
“說來,原本今年的魁首彩頭該是顧氏山莊名滿天下的鑄兵一件,如今已渺無蹤跡了。”
“那賊子叵測居心,掠儘了顧氏的名兵利器,隻怕同等修武下再無敵手。”
“我昨日聽聞有見人攜帶顧氏的一柄長刃於南鎮……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