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濕的船艙內,一名白衣女子忍著疼痛,扶著一旁的梁柱站了起來。</p>
“我是被人強行抓來的,我叫公輸蘭,你們的主事者是誰,我要見他。”</p>
女子雖麵色蒼白,但神情卻很鎮定,一雙幽水般潺潺的眸子凝人時,甚少有人舍得拒絕她的請求。</p>
公輸?</p>
北淵國的貴族姓氏。</p>
校尉手握刀柄,上下打量她一番,隻覺其儀態尤佳,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叫人先去稟報。</p>
沒隔多久,稟報的人返回,說是將軍召見。</p>
校尉將人押到甲板,便退至一旁候命,隻剩衣著單薄的公輸蘭站在風中。</p>
她肩口處有箭傷,血沁濕後乾涸成一團褐黑色,雖然經過一番處理,但由於船艙環境惡劣,傷口看起來有些潰爛。</p>
夜色溟暗,船上燃起了火光,兩道高挑的身影站在桅杆下,群山在夜間,靜得可怕,狹長的月亮照耀其影影綽綽的輪廓,卻看不仔細模樣。</p>
公輸蘭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緊張。</p>
“我乃公輸即若的表妹,公輸蘭,不知劫船者,是哪一國的人?”</p>
“公輸即若的表妹?那你為何會在南陳國的貨船上?”</p>
宇文晟慵懶隨意靠在船舷,夜風吹起他身後猩紅披風揚起,一張凶神儺麵具下,雙瞳細尖如芒,如獸般攝住獵物。</p>
公輸蘭隻覺對方的聲音很年輕,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一種和煦的笑意,卻與風吹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形成詭異的違和感。</p>
少見有人能夠在宇文晟的氣勢下,還能夠保持冷靜。</p>
但公輸蘭卻做到了,她反應很快:“你是鄴國的宇文大將軍?”</p>
她的聲音有些異樣起伏。</p>
其實不難猜,傳聞宇文晟每次出戰,都麵戴一張惡神儺麵具,他喜怒無常,殺人如麻。</p>
就是這樣一種惡劣殘暴的形象,震攝了七國,保最弱的鄴國至今留存。</p>
宇文晟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尤其是淪為階下囚還不知死活的。</p>
“蔚垚,將人帶回去,若她的嘴還不會答話,再多廢話一句,都算是你無能之過。”</p>
蔚垚麵露無奈:“是。”</p>
公輸蘭不曾想自己都直接亮出身份,七國還有人敢不賣她表哥的帳,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蔚垚揮揮手。</p>
校尉立刻上前,捂住她的嘴,將人硬拖了下去。</p>
“繳獲了南陳的一艘樓船,還有一船他們花大價格從墨家定製的機械,他們這次肯定氣得跳腳了。”蔚垚此時心情依舊洶湧澎湃。</p>
可宇文晟卻已經平靜了,鄴國工業、農業甚至軍事全都是七國墊底的存在,即使是這一次幸運獲得這一批器械,也隻是杯水車薪。</p>
“小黑鼠最近如何,她應該跟潛入福縣的巨鹿國細作碰上麵了吧。”</p>
“聽監視的人說,桑家的房屋被人燒了,她現在正在重修新房,沒跟任何可疑之人接觸。”</p>
房子燒了?</p>
“在我回福縣前,繼續觀察,還有將巨鹿國盜取的圖紙交給公輸蘭,她如果有她表兄一半的能力,就暫且留著,若沒用……”</p>
蔚垚明白將軍的意思,隻是……“據聞公輸即若十分疼愛這個妹妹,也許我們拋磚引玉。”</p>
蔚狐狸笑得狡猾。</p>
“那這一趟,就又多了一個意外驚喜了。”</p>
——</p>
福縣,榕溪洞</p>
一個長得黢黑的矮個正躡手躡腳鑽進一個洞裡,當他爬出一條細長的隧道後,就看到了溶洞內等候多時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