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造了個孽(二章並一)(2 / 2)

桑大哥舉起酒,醞釀了一下情緒:“來,今晚是你的大喜之日,哥敬你們,祝你們白首齊眉,百年好合。”</p>

話到最後,聲音已逐漸哽咽。</p>

鄭曲尺立馬舉杯,笑迎:“謝謝哥。”</p>

一旁柳風眠卻沒反應,鄭曲尺推了推他。</p>

宇文晟這才出聲:“嗯。”</p>

嗯是個什麼鬼?</p>

她提醒他:“要喊哥。”</p>

雙方都沒有父母在場,正所謂長兄如父,就算平時兩人之間或許有些矛盾,但這時候該有的禮數卻不能廢。</p>

鄭曲尺雖說是一個圓滑又懂變通的人,但這並不表示她沒有自己的準則與要守的規矩。</p>

宇文晟看她。</p>

她的小臉此刻很嚴肅,眼睛裡全是認真。</p>

以往她看他時很少用上這種眼神,更多的是一種縱容、理解與隨意,但現在好像他若不依她,她就會跟他好好講一講道理,就如同之前她是怎麼將桑大哥說服的一樣。</p>

宇文晟並不想聽她講那些大道理,於是他端起酒,笑如春風,溫和淡雅:“謝謝大哥。”</p>

桑大哥見他怡然如風明澈的笑,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柳風眠這是心無芥蒂了。</p>

雖說他對這個好看不中用的妹婿仍舊不滿意,但想著好歹他氣性好,不計仇,倒也算有那麼一處優點。</p>

這一晚,桑大哥喝了很多,也說了很久的話,桑幺妹早就扛不住去睡了,他瞧了瞧外邊高升的月亮。</p>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早些去歇息吧。”</p>

他朝兩人擺擺手,讓他們回房,自己則側過身,不知想到了什麼,拿袖子擦了擦眼角。</p>

鄭曲尺雖然沒有體會過嫁女兒的老父親心情,但她知道桑大哥此刻想一個人靜靜、整理心情,於是就叮囑他也早些休息,就體貼拉起宇文晟一道回房間了。</p>

當推開貼的兩張紅囍的房門,看到房中唯一的一張床時,宇文晟神色緘默,表情有些難以琢磨。</p>

這時,鄭曲尺不知打哪抱來被褥:“我今天進城新買了一套被褥給你,以後你就不用蓋我那床舊的了。”</p>

她抱過來就擺在了床上。</p>

宇文晟看向她:“為什麼……要多買一床?”</p>

鄭曲尺回得很順口:“因為你一床我一床,睡覺就不打擠啊。”</p>

說到這,鄭曲尺拍了一下有些發燙的額頭,她想起來了,自己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跟他說。</p>

都怪喝酒誤事。</p>

正當宇文晟在思索鄭曲尺那一句話的意思時,就聽到她壓低聲線,跟說悄悄話似的:“柳風眠,我早上不是跟你說過,等我回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講嗎?”</p>

宇文晟停下。</p>

目光看向案幾上點燃的那一對明亮紅燭,那雙死寂的墨珠閃爍出異樣的光澤。</p>

心想,這就要開始了?</p>

“嗯。”</p>

鄭曲尺見他應聲,關上房門後跑到床鋪邊,掀開墊子將下麵早就擬好的婚後協議拿出來。</p>

那是什麼?</p>

宇文晟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p>

見她取出一張紙來,上麵還寫著字。</p>

難不成是……情書?</p>

他眯了眯幽長濃密的睫毛,眸彎似月,麵上的笑意趨於一種好整以暇的神色。</p>

為了能夠得到他,她倒是花樣百出、機關算儘。</p>

可惜,他永遠都無法給予她任何情感上的回應。</p>

不過宇文家的男人向來不會背叛妻子,他既允諾娶她,那此生便唯有她。</p>

鄭曲尺全然不知宇文晟打偏的心思,她找到協議書回到他麵前:“你先看看,哦不對,還是我念給你聽吧。”</p>

宇文晟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竟打算當著他的麵,毫不害臊羞恥地念出來。</p>

……這麼迫不及待啊。</p>

他唇瓣抑止上揚的戲謔弧度,保持平和口吻道:“那你念吧。”</p>

“嗯嗯。”</p>

鄭曲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她清了下嗓子:“咳,婚後協議……雙方承諾婚後互負貞操,嚴格遵守忠誠義務……為保證婚後生活的和睦,女方承諾主動承擔家用……倘若雙方在未來遇上真正心愛之人,則解除現有婚約,男婚女嫁,互不乾擾,立次為據。”</p>

窗外的風“啪嗒”一聲將半閉的窗子撞合上,涼風吹過燃燒的紅蠟燭,火芯噓噓搖晃,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照在宇文晟的臉上,竟有種午夜索魂的驚悚感。</p>

在鄭曲尺念完那一頁的婚後協議之後,房內就陷入了一種詭異又窒息的安靜當中。</p>

鄭曲尺指尖捏了捏紙張邊角,腦子急速轉動,是不是協議哪裡用詞不當,還是她還有哪一部內容沒有照顧到男方這邊的情況?</p>

終於,宇文晟在長久消化完鄭曲尺的“協議內容”後,暗啞出聲了:“你是說……你要與我,男婚女嫁,互不乾擾?嗬~”</p>

話到尾聲,他竟忍不住一聲嘲嗬的低笑了起來,此時他內心有多暴躁煩亂,麵上的笑容就有多愉悅欺人。</p>

但鄭曲尺看著卻有些慌:“這、這不是因為我們兩人成婚,都是因為交不出未婚稅而迫不得已的湊合,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能勉強你啊。”</p>

說話的藝術就在於,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你講出來就是你的不對,所以她隻能儘量把話說得漂亮一點,將他擺在主位,是她求而不得。</p>

她其實很明白,柳風眠能堅持這麼多年的不將就,要麼他這人是絕對無情,要麼就是絕對癡情,反正就是一個相對極端的性情。</p>

可她得去當男人工作來養家糊口,估計以後也擠不出多少時間來跟他培養感情,如果這期間他移情彆戀,意外尋覓到了真愛的話,那她絕對不會阻撓他奔向幸福。</p>

協議的目的就是向雙方表明一種態度,我們成婚最初的目的隻為解決當前難題,而過後則是隨緣了,過得下去就過,過不下去……那也隻能離了唄。</p>

一開始鄭曲尺覺得協議一事,是一件對他們雙方而言都喜聞樂見的事,畢竟柳風眠這人既龜毛潔癖,貌似在宇文晟那兒地位還不低,應該多少是瞧不上她這個鄉下村姑的。</p>

隻要將來能遇上更合適的,指不定就踢了她另尋新歡。</p>

可現在看他這情形,怎麼好像跟她一開始猜測的“喜聞樂見”不太相符呢?</p>

宇文晟這時幽幽開口道:“哦,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與你說了。”</p>

鄭曲尺莫名有些不安,心突突直跳:“是、是個什麼事呢?”</p>

“莪們家族,一旦成婚,向來都隻有死彆,絕無生離,你說你要與我男婚女嫁,不知道是要選哪一種呢?”</p>

什麼哪一種?哪一種死法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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