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能肯定的是,這一次南陳國的主指揮使並沒有顯身,但他一定在暗處秘密觀察監視著一切,隨時發出命令控製著場麵。
她環顧四周,這周圍全是山坡掩體,丘陵地帶,的確便於躲藏,這人也肯定知道宇文晟的厲害,害怕一露麵就被他率先給斬殺了,隻待戰局穩定才敢現身。
“夫人,要找到對方的主將著實不容易,他們肯定防著咱們的。”玄甲軍愁色道。
鄭曲尺點頭:“的確,靠我們自己來找,這麼大一片地方,的確很難,所以得想個辦法讓他主動現身。”
玄甲軍不解:“主動現身?之前那一個為激怒將軍,殺害我玄甲軍的南陳國將領,看其軍服品階應當不高,連這種陣前叫囂放話都假手於人,我瞧那位主將分明就是害怕極了將軍,想先以人海戰術拖延,等將軍被俘,或被殺後,才敢現身。”
他的話鄭曲尺也明白,膽子這麼小的人,肯定會極力隱藏保護好自己,他們想讓他主動現身這可太難了。
“他不現身,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擺在眼前的威脅太大,你們說,如果一旦威脅解除,他是還會躲藏在暗處,還是得意洋洋的出來享受勝利的戰果?”鄭曲尺問。
夫人的問話一下叫玄甲軍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夫人,他們的威脅就是將軍啊。”玄甲軍小聲提醒道。
想要“威脅”解除,這不就等同於叫將軍去死嗎?可如果將軍死了,他們做這一切就毫無意義了啊。
“是啊。”
鄭曲尺眸光若有所思地盯注著一處,但心中卻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雖然有些冒險,雖然有些自視甚高了,可如今這情形她已經無計可施了,所以就相信玄學一把吧,她就來賭一賭自己跟宇文晟之間究竟能有多少默契。
——
下方,南陳國的軍隊雖將宇文晟重重包圍,這裡三層外三層的,遠攻近戰,刀槍戟刺,無所不用其極。
可哪怕他們有這麼多的人,可是一想到宇文晟方才是如何將殺了他們玄甲軍的將士……那透著森冷寒意的一劍下去,他們的人就上半身與下半身齊截分離。
而那些被腰斬的人卻還活著,他們上半身掉在地上,緊接著遲來的痛意卻叫他們淒厲慘叫,本能無助地在地上驚恐地爬走,想找人救命,想活下去,而那些血與腸子內臟等拖了一地,簡直嚇死個人了。
有些人殺人就是單純殺人,捅啊砍啊劈啊,能殺死就行,有些人殺人就是恐嚇、是駭人聽聞,是驚悚恐怖,每一幕都是驚悚恐怖片的現場版。
沒有人想死,更沒有人想死得這麼慘,所以南陳軍沒有人敢真正地衝上去與宇文晟拚命,隻能被動地與他廝殺,生怕下一秒自己也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要說鄭曲尺也是習慣了不少大場麵的,尤其是宇文晟殺人的場麵,但還真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這麼……難以形容。
她不敢多看,怕心理跟生理都受不了,哪怕她心底明白宇文晟將事情做得這麼絕,肯定是有其威懾與擊潰敵方心理防線的成份在。
但她見宇文晟勢頭這麼猛,這可不行,他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想到之前趕往“虎嘯關”的巨鹿軍,還有如今生死不明的付榮,她內心就開始焦灼了起來。
她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想辜負宇文晟拚死給他們爭取的逃跑時間,而是她根本想不出他們能逃到哪裡去……前有虎,後有狼,跑哪都會麵臨危險,還不如大家一起想辦法拚出一條血路來。
她再次將弩上弦,而這一次,她的目標卻不是那些漫漫而湧上來的南陳軍,而是選擇對準了宇文晟。
她呼吸一點一點加重,手心也開始在冒汗了。
她默默地小聲念著:“宇文晟,宇文晟、宇文晟——”
在下一次南陳軍放箭射殺之時,她的箭也一並“咻”地一並射出……
宇文晟武功高強,南陳軍不敢衝鋒,那主力輸出基本靠弓箭手,可宇文晟對於這些軟飄飄箭的殺傷力全然不放在眼裡。
然而他卻低估了其中有一支暗箭,卻犀利異常。
一如當初在福縣,他偏側過頭,隻見一支箭射來,他反手揮劍一擋,可卻隻是擋偏了,那一支在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射來,並劃破了他臉上的假皮麵具。
那一張麵具破損後,便從他臉上掉落了下來。
隻見宇文晟身著虎嘯關將領的紅色戰袍,墨發如瀑,飛舞如絲,他一手持劍,膚色蒼白似雪,眼瞼處一抹殷紅,如點晴之筆似的,讓他整張麵貌有了惡性到了極致的魔魅。
而正是這一抹血紅,模糊掉了他眼角的鳳凰淚,令人忽略了它的真實存在,以為隻是血點濺飛在了臉上。
他此時怔然看去一個方向,孤孑一人於敵軍當中,猶如孤立於天地之間,那一張美的近乎妖孽般的麵龐,讓人不敢直視,亦美得讓人不敢呼吸。
鄭曲尺的那一箭傷到了他,很輕、很淡,也如願叫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鄭曲尺眼神複雜且堅定地看著他。
宇文晟瞳仁尖銳且冰冷地看著她,仿佛在問:“你要殺我?”
鄭曲尺深吸口氣,張開嘴,以唇語無聲一句。
宇文晟瞳孔一窒。
“殺!”
趁著宇文晟莫名怔愣不動的期間,早已等候時機多時的南陳軍猶豫一瞬,便得令開始發動攻勢。
而這一次宇文晟不知為何,殺傷力遠不及之前那樣凶悍,他動作忽然頓滯,好像整個人忽然之間失去了鬥誌。
南陳國沒多想,以為他這是體力不支,內力殆儘的緣故,便越戰越勇,在他身上造成了不少的傷口。
坡上的潤土看此情形,急切不已:“將軍——”
他們箭矢也早用完了,根本沒有辦法替將軍阻擋傷害,潤土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扔下十部弓,從上方的陡坡滑下去。
其餘的七名鄴軍見此,也一臉義無反顧衝了下去,打算與將軍同生共死。
宇文晟麵對重兵圍剿,遠不及之前神勇,而南陳軍卻是步步緊逼,直到見宇文晟被他們重傷倒地,他們方舉兵抵在他的周身要害處,將其製服。
而哪怕拚了命朝下衝、卻仍舊沒趕得及的潤土見此,肝膽俱裂,驚聲喊道:“將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