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第五章

“書生意氣,空談誤國!”丟下這麼句地圖炮一般的話,秦朔便快步脫離“戰場”走出了江南岸的大堂,不欲與那些書生學子們繼續糾纏。

穿過月洞門,繞過七扭八歪的抄手遊廊,清涼涼的秋風一吹,秦朔發熱的頭腦總算冷靜了一些,拍拍有些潮紅上火的雙頰,秦朔自言自語道,“好久沒當鍵盤俠了,功力大減啊!”

隨即心中又有些後悔,“真是的!我和他們辯得個什麼趣!”

辯贏了又有什麼用,這世道又不是誰對誰有理,這是個皇權的社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些書生難不成是吃了雄性豹子膽了,竟敢當眾映射辱罵朝廷大臣、公侯將軍?還不是因為如今的風氣如此,最高位上的那位瞧武將們不順眼,那必然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那些罵人的書生學子們難道真得恨武官們恨得要死?不過是為了討好皇帝罷了——陛下快瞧瞧我,我就是您最罪忠誠的走狗!您指哪兒,我咬哪兒!

想到這兒,秦朔長歎一聲,明明年紀小小卻帶著疲憊的暮氣——自己能懟那些書生們,卻無法對皇座上的那位指詆分毫,不能罵他冷酷無情、自私小人,甚至自己還要變著法兒得捧臭腳——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皇家。

陛下啊,您看看吧,咱們秦家也不過是最低賤的商賈,人家賣的是貨物,我們家賣得是命!您犯不著把咱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我們就是您的一條狗。

更何況,皇帝又有哪裡錯了呢?生為帝皇他本就善平衡之術,如今天下大安,正是需要文臣安邦之際,武侯將軍們合該退居讓位。

這世道沒有對錯,隻有各自立場而已。秦朔越想心口越悶,胸口像是堵著著快石頭。秦朔連連捶胸,像是要把胸口的鬱悶之氣給錘散了。

“小九!”秦清和掙脫護院的桎梏跑回頭的半路上見著的便是這副光景,自家的小弟弟一手扶著牆,一手“砰砰”捶打著胸膛,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抑鬱悲憤。

秦清和一下子被嚇住了,手腳都不知該如何安放,小心地蹭到秦朔跟前,眼淚蓄在眼眶裡,聲音帶顫,“小九,你這麼了,身體不舒服麼?他們欺負你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要鬨著出門玩!小九你才將將病好呢!”秦清和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混蛋!我還打架鬨事!小九,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都是我不好!我去找爹爹去!我認罰!我讓爹爹打他們!”

秦清和剛剛激憤出手,這會兒子緩過神來已然後怕不已。她不是養在深閨不知世事的女子,如今聖上重文抑武,自己這麼個武官家的子女當街打了上京趕考的舉子,那影響必然是極其惡劣的,一定會影響父兄的!

“八哥,這不關你的事。”林錦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的臉上猶自帶著戾氣,“秦九這也不關你的事兒,打架的是我,要問責,要負責,讓他們到威武侯府來找我!”林錦拍拍胸口表示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彆八哥、八哥叫得歡,這是我哥!”秦朔從抑鬱的心境中緩過神來,瞧著林錦對他姐親近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

“對了,林錦,我之前都沒聽過你們林家村的事情。”秦朔想起這茬來,“秦家兒郎十去九不歸”的事情秦朔經常聽,家中的老一輩們經常掛在嘴邊上講,每每講起都是激憤難平,活似深宮怨婦,而皇帝便是那負心薄情的郎。

“我爺,我爹他們不願提那些舊事,所以如今很少有人知曉了。”林錦擰著眉,“可是我不服氣!”

“難道我林家兒郎的命就這樣白白葬送了?這才幾年過去了,再過十年二十年,這天下還有誰記得他們的付出犧牲?!”林錦不能理解家裡長輩的做派,明明都是為民為國戰死的英雄好漢,憑什麼要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一般不能提?

“你我會記得,曆史也會記得。”秦朔拍拍林錦的肩膀,勸道,“威武侯他們是對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此時秦朔才恍惚有些明白,為什麼同是武侯之家,林家在上京如日中天,而秦家卻被處處排擠。不僅僅因為林家出了個貴妃娘娘成了皇帝的親家,更因為林家一直在努力淡化自己曾經的功勳。

老百姓們早已經不記得戰死的林家兒郎們了。可是在北疆,秦家就是百姓心中的神,他們都稱呼鎮北軍為秦家軍——秦家功高震主了。

“秦九你怎麼也這樣說!”林錦不滿地撇嘴,不禁往秦清和的身邊靠靠,心道,秦小九還不如他家八姐有男兒氣概呢,不僅講義氣,還身手好!可惜不是真“八哥”!

秦朔可不知道林錦心中的惋惜,隻拉著二人往外走,離開這是非之地,邊走還邊交代,“林錦你趕緊回去把今天的事如是告訴威武侯。”

“我不!”林錦屁股一賴不肯走,“我爹要是知道了,會打爛我的屁股的!”雖然隻有林錦這一個兒子,但是威武侯卻不溺愛,反而教導異常嚴苛。

“聽我的!”秦朔厲聲道,“我回去也會如實稟報一切。你以為今日發生的一切能瞞過去嗎?與其讓父親們在朝堂上因為此事被攻訐時而一無所知,倒不如我們回去老實交代,好讓父親有所準備,提前應對。要是運作得當,咱們完全可以逆風翻盤!”

“構陷朝廷命官,挑起君臣嫌隙,我懷疑那些書生們是敵國派來的細作間諜,就是為了挑撥君臣不和,引發文武對立,好讓咱們大鳳朝陷入內鬥的自我消耗!”秦朔指出了一條路來,林錦眼睛一亮,一蹦三尺高,“妙啊!看我這次不搞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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