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五萬貫錢?!”一回到馬車上,朱二寶便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嘴巴張得能塞雞蛋,“五萬貫錢那得多少?!得要數上大半天才能數清楚吧!”
想到這兒,朱二寶眼睛亮晶晶地望著秦朔,“九爺,明日派我來清點吧!我一定數得明明白白!”朱二寶如今可以挺起胸脯自信地說,整個莊子上除了九爺,再也沒有誰比自己的算術還要好的了。
“今日之事,一個字兒都不許往外說!”彪叔忽然厲聲道。
“哈?”朱二寶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眼中浮起一絲迷茫,不解道,“自打跟在九爺身邊,我便是九爺的人了,九爺的事兒我半個字都沒往外講過。”
朱二寶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個嘴緊的人,彪叔何須再特意提醒自己?
朱二寶快速回憶剛剛所發生的事情,腦中的畫麵最終定格在彪叔在桌幾上寫字,秦朔頷首點頭的一幕——一定是自己錯漏了什麼。
朱二寶暫時沒有想清其中的原由,但是這並不耽誤他緊緊捂住嘴巴,表明自己一定會守口如瓶。
“對了!”朱二寶似是想起什麼,眼睛亮亮的看向秦朔,“九爺,是不是隻要能蓋出相同的花樣,就能到錢莊支錢?”
說著,朱二寶興衝衝地從車廂壁櫃裡取出炭筆與紙,伏在小茶幾上就開始描繪起來。
炭筆與紙張俱是秦朔用慣了的物件,朱二寶跟在秦朔也習慣了用炭筆,隻見他手握炭筆,筆尖在紙張上劃過,不多時,一個貔貅圖樣便在紙上成型了。
秦朔掏出頸間的印鑒往朱二寶的手繪上一蓋,紅色的印鑒花紋與碳灰色的手繪花紋竟然嚴絲合縫!
這下子,秦朔臉上的震驚也蓋不住了,這孩子的眼睛就是掃描儀吧!手就是打印機!這也太過天才了,完全超過了秦朔的認知範圍。
“你是如何做到的?”彪叔也是驚了,原隻以為這朱二寶隻是個聰慧些的小羊倌,誰曾想,這哪裡是聰慧可以形容的,簡直就是神異了!
“我看到了,就記在腦子裡了。”朱二寶理所當然道,“然後照著腦子裡的畫麵就畫出來了。”說罷,手中炭筆有唰唰幾下,這回畫出的是錢莊管事的貼身印章圖紋。
朱二寶得意洋洋地展示手繪圖案,衝秦朔邀功道,“九爺,我拿著這個去錢莊是不是就可以取錢了?”
秦朔還未從朱二寶的天才中回神,尚且出於震驚之中,喃喃道,“就你這眼睛,看一眼虎符、玉璽也能照著畫出來吧。”這才是天選之子啊!
“你拿這個圖章去取錢,那不是取的九爺的錢麼!”彪叔抬手給得意的朱二寶一個毛栗子。
“對哦。”朱二寶揉揉額頭,恍然大悟道,“要是能看到其他十幾枚的印鑒就好了,那銅錢可不全歸咱了!”
“做白日夢呢。”彪叔繼續潑冷水,“人家的印鑒能給你瞧見?”
“也是哦。”被潑了兩盆冷水的朱二寶頓時蔫吧了,厭厭地丟下手中的筆紙,喃喃道,“我也是想幫上九爺啊。”
“對了!”朱二寶似乎又想起什麼,大呼小叫道,“我還有一個發現!”
“穩重點,彆一驚一乍的!”彪叔是看明白了,自家九爺就是個寵孩子的,這小羊倌才跟著九爺幾天,腰杆子立馬就直了,規矩也沒了。這越是聰慧天才之人就該要多潑些冷水,時時刻刻提點著,否則能力越大,闖出的禍事也就越大。
“知道了。”朱二寶嘟囔著,然後神秘兮兮道,“我覺著那個管事的有些不對頭。”
“此話怎講?”秦朔細問。
“就是...就是.....”朱二寶組織著語言,“就是他說話怪怪的,不像山西那邊的人咧。”
“誰告訴你那管事的是山西的?”彪叔反問。
“咦?不是的嗎?”朱二寶撓頭,“他管著這麼多的錢,肯定得是山西喬家的心腹才對啊!”
“仔細說說你的看法。”秦朔身子前傾,詢問朱二寶。
朱二寶見秦朔來了興趣,立馬打起精神來,手舞足蹈道,“反正我覺得那個管事的肯定不是山西人哦,他說話怪怪的,不是咱們這兒的聲音。”
“像官話又不像官話,反而和田家嬸子的說話很像。田嬸兒可不是山西人。”朱二寶比劃道,“就是舌頭卷不起來,栗子、泥巴一個兒音!”
秦朔頓時明白朱二寶的意思。那田嬸兒是專管秦朔衣物的嬤嬤,一手刺繡絕活兒,據說曾經是南邊世家的繡娘,後來不知怎麼落難被秦老夫人搭救了。便一直跟在秦老夫人身邊十來年,這次秦朔北上,秦老夫人將田嬸兒派來照料秦朔起居。
朱二寶跟在秦朔身邊,自然也與田嬸兒多有接觸。
秦朔自己本身上輩子就是個“n”、“l”不分的,因此聽田嬸兒講話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可是落在朱二寶耳朵裡就覺得田嬸兒說話好玩,就留心注意了。
“說起來,九爺您有時候說話和田嬸兒也有幾分相似呢!”朱二寶摸著下巴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