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依舊麵如白玉。”說罷,又問,“公子覺著這定西城如何?”
秦朔笑容不改,“不錯,商業繁盛,人民幸福。”
“哦。”文道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秦朔,“我以為公子會為北疆士兵鳴不平?”
“當然會有不平。”秦朔點頭大方承認,然後道,“但是,我後又想,北疆士兵的命是命,定西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戰死,亦或是餓死,都是死啊。”
秦朔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文道子的臉色,又道,“先讓定西城的百姓富裕起來,解決一部分人的生存問題,然後才能積蓄力量去解決大部分人的困難啊。”
“妙!”文道子鼓掌,眼中是對秦朔滿滿的讚賞,“我果然沒有選錯人!秦公子果然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某經營定西城數載,自問無愧於心。”文道子滿麵春風,“曾經的定西城說是餓殍千裡也不為過,便是地主家也沒有餘糧,易子而食不是謠言。”
“而如今的定西城,家家戶戶有餘糧,便是普通小老百姓,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頓葷腥。不多短短數載,定西城的人口已然翻了一番!”
看著得意的文道子,秦朔緊緊拳頭,想給他一拳,麵色卻掛著笑,又繼續道,“文先生高義,其實對於北戎人,我一直想著如何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哦?”文道子來了興趣,“願聞其詳。”
“其實,要是能過吃飽穿暖,誰會願意去燒殺搶掠呢。”秦朔道。
“是極。”文道子摸著山羊胡子點頭。
“那何不也幫助北戎人富裕起來呢?改變他們的生活習性,改移居為定居,從放牧轉向農耕?”秦朔隨口胡扯著,以此掩飾自己對濟世教、定西城的真正看法。
“秦公子,所言極是,可此等改造非是一日之功。”接著,文道子從北戎野人的習性說到草原氣候條件,各方麵論證由遊牧轉為農耕的困難性。
秦朔耐著性子去聽,裝作非常佩服的模樣。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到了晚膳時間。
“哎,我這張嘴啊,說著便停不下來了。”文道子歉意道,“還請公子先用晚膳吧。”
秦朔笑道,“聽君一席話如讀十年書,晚膳每日都能吃,文先生講經釋理卻不是日日能聽聞的。”
秦朔的話令文道子哈哈大笑,“我今日正好整理了一冊文稿,秦公子倘若不嫌棄,某便送與你一觀。”
“求之不得,必當好好拜讀。”秦朔佩服道,“先生將一座荒寥小城建設城如今的繁華模樣,小弟我正想要向您取經,回去好像我的兩位哥哥提提建議呢。”
“秦公子果然成長了啊!”文道子感慨著,“還記得咱們初見之時,你講我們當作綠林好漢呢。”
“彼時年紀小,不懂事。”秦朔摸摸鼻子,心道,你們不就是綠林好漢麼。還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怕流氓壞,就怕流氓有文化。這濟世教他是真有濟世救民的本事啊,可是他隻救自救的民,他人的死活他不管的。
“這次將莊上的孩子送來貴教,日後還請先生多多費心了。”秦朔心中一萬個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先一步考察濟世教的情況。可是如今後悔無用,倘若自己沒有提出送孩子們來潛修學習,自己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見到這定西城的真麵目了。
“秦公子放心,文某必當竭儘全力。”文道子拱手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想要麻煩先生了。”現在秦朔隻想竭儘全力榨乾濟世教,利用起來根本不會像以前那樣還心存羞愧。
“不知先生這邊可有林錦的消息?”原本秦朔是想打聽硝石、硫磺的流通信息的,可如今他對濟世教一百個防備,生怕濟世教通過自己調查的信息反推出黑火。藥的配方,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秦公子放心,一旦有林錦的消息,定會派人傳信給您。”文道子給出承諾。
秦朔道謝,爾後便實在找不到話題了,好在此時晚膳也上了,倒也免了尷尬。
“秦公子莫要嫌棄,都是定西城的特色菜肴。”文道子道。
秦朔低頭看向麵前的案幾,竟然看到了類似奶提子的北戎吃食。
“文先生用心了。”一顆奶乾丟進嘴裡,秦朔隻覺味同嚼蠟,他看著文道子看自己時的欣慰眼神,很想挺直腰杆子說“我必不與你們同”,可惜啊,自己的腰杆子不夠硬,便是心中不平,也隻能麵上堆笑,誰讓自己還太太弱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