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與我一同上前一會。”秦朔叫上李副將走下城牆,領著五百人馬往瞭望塔下而去。
剛剛行至瞭望塔下,秦朔便瞧見了幾個眼熟的,俱是常年跟在林錦身邊的心腹護衛。
“九爺好,見九爺安。”林錦的護衛見著秦朔先是拜了禮,爾後遞上一封書信,“大首領的親筆信。”
秦朔拆開信件,隻掃了兩眼,隻覺林錦寫信時的無賴嘴臉就浮現在了眼前。
信中林錦直言,進了定西城沒找到秦朔的仆役,便將和秦朔有關的人員全都一鍋端了,全給秦朔送來過來,讓秦朔找約定給付贖金。
“倘若沒有精鹽,水泥粉亦可。”一見林錦這般寫道,秦朔便是他是想要水泥去穩固定西城的城牆。
對此,秦朔覺得並無不可。倘若林錦能夠固守定西城,那麼朝廷的大部分目光便會集中在定西城,自己這邊不過是占領了兩座邊陲小縣城,根本不值一提。
“可。”秦朔將信件收好,對林錦的部下直接道,“林錦的要求我同意了,隻是他要的數量太多,我一時不能全部備齊全。”
那部下立馬笑道,“大首領早有預料,他說他相信九爺的人品絕不會賴賬,隻有多少先給多少便是,先讓咱把定西城的城牆給修補好了。”
那人說罷便拍拍手令人搬來秤杆,要現場稱量人質的重量。
秦朔眼見那些人就要如同豬羊一般被捆起來上稱,連忙一擺手,道,“這天寒地凍的,我等不了你許久,我與林錦也不是一兩日相交,自不會虧欠了他,一個人按照一百斤來算,隻點了人數便是。”
秦朔的話不容置疑,話音剛落,自己這邊的五百精兵齊刷刷亮出大刀,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要不拿著東西滾蛋,要不就把腦袋留下!”秦朔此時已然是氣急,他怎麼也想不到林錦能乾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來,還不知道那定西城還是什麼樣的光景。
要不是還需要林錦製約牽製大鳳朝的兵力,此時還不得和林錦撕破臉皮,秦朔恐怕今日便要和林錦拔刀相向了。
看向林錦遣派來押送人質的兩百多人的騎兵小隊,秦朔知道,自己的顧忌,恐怕林錦一清二楚。他根本有恃無恐,吃準了自己不會與他撕破臉皮。
“真不愧是武侯嫡子啊。”秦朔感歎著。這林錦如今哪怕和畜生一般凶殘毫無人性,可是他骨子的軍事、政治素養還在,自己的所有反應、行動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將感歎丟到一邊,秦朔著手安置眼前的人質,命李副將道,“取二十來頂行軍帳篷,支到城牆外去。”冰天雪地,北風嚎嚎,先給這些個可憐人一個遮風取暖的地方吧。
“食物、水、炭盆、衣物都給準備上。”
交代好最基本的保障工作,秦朔往人群中望去,目光巡視著,企圖將自己莊子上的孩子給找出來。然而這些人質各個被餓得麵黃肌瘦,又蓬頭垢麵,根本難以看清麵目。
“半子?朱半子?”秦朔忍不住出聲大喊孩子們的名字,“李大力?徐盼娣?!”
一個個名字喊出去竟是無人應答,秦朔心中一涼,正要和林錦的部下對質,嗬斥對方是不是來訛詐自己的,卻見人群中的一個角落裡,幾個瘦下的身影蜷成一團,低頭捂臉似是在躲避什麼。
秦朔瞧著那側臉眼熟,疾步上前扒拉一下,一見果然是朱半子,隻是當初那個白麵團子一樣白嫩圓胖的孩子如今竟然變成了瘦削的瓜子臉,眼眶都瘦得凹陷下去了。
“半子?”秦朔聲音發顫。
“九爺,我沒臉見您!”眼淚滾滾而下,“我給九爺丟臉了,我沒有護住大家!大力沒了,盼娣也沒了。”
一時間,哭聲一片,俱是秦朔莊子上的少年少女們,他們的眼淚有是因為死裡逃生的喜悅,有是因為死去的同伴,更有是覺得無言麵對秦朔這個主子。九爺耗費心血錢財送他們去學習本領,可是他們什麼也沒學成便淪為了階下囚,成為了彆人威脅九爺的砝碼,又讓九爺破費了許多許多!他們沒臉見九爺。
“好了,莫要傷心了,錯不在你們。”秦朔點了點孩子們的人數,去時是整整齊齊七十二人,如今卻隻有六十三人。
想起去時路上孩子們那一張張充滿期翼的臉,就如迎著朝陽綻放的花朵兒一般,而如今那些花兒卻再也沒有結果的一日了。
就在秦朔傷心之時,忽有一人自人群裡踉蹌著站起,向著秦朔走來,不等秦朔認出對方,隻見拿人拔出頭上的發簪,大喊一聲,“九公子,天下共和,蒼生福祉之信念皆托付於汝!”
話畢,隻見那人舉起發簪對準自己的脖頸便是一下,下一刻便癱軟倒在了汙泥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