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賊,莫要做縮頭烏龜!難道林毅個大王八生了你這個沒種的小王八麼!”
“有種的就出城與老夫大戰一場,老夫必斃小賊於刀下!砍下腦袋當尿盆兒!”
清河大軍一直以為占領長蘆縣的是林錦,因而陣前叫陣之時都是逮著林錦往死裡罵。叫罵的內容花樣百出,簡直能出一本書,無奈城裡頭的根本不是林錦。秦朔聽了隻覺那老將軍中氣十足,扯著嗓子喊了一個時辰都不累的。
“陳將軍。”身後小兵為叫陣的老將軍送上一碗茶水,讓他潤潤嗓子。
咕嚕一口仰頭喝光茶水,陳老將軍又扯著嗓子叫陣了,“林家小賊,林毅可憐,拚儘一生就生了個你一個帶把兒的,可惜啊,你這個把兒也是沒用,怕不是個假把式,是個女娘假扮的。真有種就出城與老夫一戰!”
“將軍,您要不先歇歇。”部下見遠處城牆上頭紋絲不動地模樣,不禁上前勸阻,“一個小小的長蘆縣罷了,圍他個一兩個月,待他城中存糧耗儘,自能收拾了他們。”
“啊呸!”陳老將軍一口吐沫噴到那部下的臉上,“一個長蘆縣,耗費老夫一個月的時間才拿下,老夫還有何顏麵立足於世?!”
“三日!三日,老夫必要踏破長蘆縣,砍下林家小兒賊的腦袋當球踢!”老將軍氣得滿臉通紅,自己征戰沙場四十餘載,這陣前叫陣的本事在這大鳳朝自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可這次竟然在一個小兒手裡失了手,自己已然叫陣三日,對麵竟然丁點反應都沒有!
“傳下去,生火做飯,大家夥兒吃頓飽飯,準備強攻。”老將軍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衝進城去,逮住林毅的寶貝兒子狠揍一頓了。
沒錯,這個陳將軍與林錦的父親威武侯林毅宿怨頗深,此次領兵前來攻打長蘆縣,隻覺得是老天給的機會讓自己報仇來了。自己兩萬兵馬還踏不平一個小小的縣城嗎?
是夜,月明星稀,墨藍色的夜空不見一絲雲彩,乾冷的北風忽起,一時間氣溫驟降,枝頭上因著天氣和暖悄然冒頭的小花朵兒也在料峭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在這樣一個倒春寒的夜晚,對陣雙方同時做出了攻擊的決定。
“登上城頭的勇士賞錢百貫!一個銅板都不差地送到你們娘兒老子手裡去!”陳將軍大聲鼓舞著士兵。
攻城戰中的登牆頭可不容易,那就是敢死隊,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鋪就同伴前進的道路。因而陳將軍強調賞金會送到勇士們阿爹阿媽的手中,因為第一批登牆的士兵幾乎沒有生存的可能。
百貫銅錢,才勉強夠在上京城江南岸食肆置辦一桌酒席,但是在戰場上卻能買一條士兵的命!
戰爭的號角吹響,如水的月光灑下大地,宛若神女無悲無喜地見證著人間日複一日的慘劇。
“天哪,那是什麼?”正在急行軍的清河士兵不由頓住腳步,往天空看去。
隻見深邃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一團團明火,那明火自北方升起,順風往南而來。
南?南邊不就是己方軍隊的陣營嗎?!
在清河士兵們驚恐的目光中,一盞盞明火鋪天蓋地般朝著他們的方向襲來。
“天火降世!天火降世!”清河大軍慌做一團,對於未知的恐懼,對於神明的敬畏,已然有士兵慌不擇路地逃跑了。
“隻是燈火!隻是燈火!”陳老將軍大聲嗬斥著,然而這並不管用。
“不許調頭,逃跑者殺!殺!殺!”雪亮的大刀在月光下泛著駭人的寒光,寒光所到之處,一顆顆人頭落地。
戰爭還未開始,已經有人淪為了亡魂。
鮮血的味道讓逃跑的士兵停下了腳步。
“繼續前進!”陳老將軍叫囂著,“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兩萬士兵繼續前進,隻是這一次他們沒有了先前的雄赳赳氣昂昂,他們的步子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如同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一般艱難。
一步步前進,那一盞盞的明火也越來越近,很快就飄到了眾人的頭頂。
一切似乎都安然無恙,那明火也沒什麼可怕,隻等明火繼續乘風南下,雙方擦肩而過,那就安全了。
就在眾士兵,包括陳老將軍都送了一口氣的時候。隻聽“嗖”一聲,是利箭破空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連續不斷的“嗖嗖”破空之音。
伴隨著箭雨之聲,那些明火開始降落了!一顆顆火球朝著大地砸來,就像是紅日墜地。
“天罰!這是天軍發怒了!”
秦朔之軍以“天道義軍”自詡,而眼前這神異的一幕不免令人將起與神明的雷霆怒火聯係起來。
兩萬大軍,兵心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