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秦朔去了北疆,秦老爺子和秦老夫人寫給秦朔的信件間隔時間都非常穩定,除了過年過節的日子,其餘時間大約是兩個月一封信件的頻率。
可是這個穩定的頻率在今年卻出現了波動,時而三個月一封,時而時而四個月才有一封。而秦朔忙於政務竟然也沒發覺這一點!發信頻率的變動意味著阿爹阿媽所處的穩定環境發生了變化!
“會是什麼事呢?難道是病了?”一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恐慌浮現在秦朔的心頭。
就在這個懊悔與憂心的交織中,秦朔終於等來了從上京城回來的秋桂。
“老爺夫人早就不在上京了,咱們的人也早被老爺夫人發現了。”兩句話,秋桂便道明了上京城裡的現狀。
“咱們安插在侯府...不,現在叫國公府了。”秋桂如何不知秦朔的心焦憂慮,長途奔襲歸來,剛下馬便來向秦朔回複,此時說話連嗓子都是乾啞的。
“先喝口水緩緩。”秦朔為秋桂倒上一杯茶,這會兒見秋桂臉上不見焦急,反正有種喜悅之色,秦朔便知上京城裡的事情沒糟。
咕嚕一口喝完一杯茶,秋桂繼續道,“咱們安插在府中的暗探也不知道是何時被老爺夫人發現的,總之,近一年來咱們收到的府中情報全是探子們胡編亂造出來的。是老爺和夫人的要求。”
“然後呢?”對此秦朔倒也沒有大意外,畢竟阿爹縱橫戰場多年,阿媽又是個內裡錦繡治家有方的,自己安插進侯府的探子被發覺一點不奇怪。隻是沒想到自己的探子不僅被發現了,還在不知不覺中被阿爹他們反手利用了一把。
“今年開春,老爺就病了,說是見不得光、吹不著風,要靜養。於是老爺和夫人就搬去了太夫人曾經住的院子,還免去子孫們的晨昏定省。”
“九爺莫擔心。”秋桂忙安撫秦朔,又道,“老爺不是真病了。”
“應該是裝病,後來就悄悄離開上京城了。”秋桂繼續道,“老爺夫人院子裡的老仆們都被遣散了,隻留下了咱們安插的幾個暗探,為老爺夫人做掩護,同時還向咱們傳遞府上一切皆安的假象。”
“那麼,阿爹他們去了哪兒?又為何要走?”秦朔追問。
秋桂搖搖頭,“應該是為了國公爺一家。”
根據秋桂從反水探子身上問出的情報,秦老爺子和國公夫人高氏大約是一前一後病倒的。隻是秦老爺子是裝病,高氏卻是真病了。準確來說不是病,而是中毒,下手的正是秦老爺子。
“國公夫人近些年來著實不著調。”說起高氏,秋桂毫無敬重,在她心中,她隻有一個主子,就是秦朔。
“老爺他們應該早就想好了退路,走之前先處理了國公夫人,如此一來,府上便就難再鬨出禍事來了。”沒了高氏的攛掇,秦初為人保守,便是有了潑天權勢也難生是非。
“那麼,阿爹他們去哪兒了?可是回了老家?”這會兒追究先前發生的事情已然沒什麼意義了,關鍵是要後續該怎麼動作。
“沒有。”秋桂搖頭,“秦家寨那邊已經遣派人去核實了信息,老爺他們沒有回去。”
“那是去哪兒了?!”秦朔心焦。如今大鳳皇朝狼煙四起,各地起義軍不斷,兩個老人家悄悄離了上京,又沒回家,這是去了哪兒?難不成被哪一方的勢力給截胡困住了?
“老爺他們離京的時候,戰亂尚未顯現呢。”秋桂安撫道。
“那會去了哪兒。”秦朔天南地北地想了一圈,著實想不出兩個老人家會去了哪兒。
“九爺,老爺當年征戰四方,各地產業應當頗多的。”秋桂提出一種可能。
秦朔想起自己初到北疆是見到的莊子。當時老爹是怎麼說的:一個小田莊,給你落腳用。
旁人眼中戰鬥碉堡=秦老爺子的小田莊子。
恐怕在大鳳朝各地,秦老爺子的小田莊子還有許多。
想到這兒,秦朔終於心安了一些。隨即又不解,委屈道,“阿爹為何不直接來我這兒?!”要知道,自打在東北站穩腳跟,秦朔便三番五次邀請阿爹他們北上,可是每次的信送出都是石沉大海。
“九爺,老爺恐怕是為了你思量考慮的。”秋桂說出自己的猜測。
“一旦老爺來了您這邊,九爺您就難做了啊。”
父母是阻擋在子女與死神之間的一道牆,也是將子孫後代們擰在一起的紐帶。一旦父母不在了,碩大的家業也是說散就散了。
一旦秦老爺子和秦夫人來投奔秦朔了,那麼麵對哥哥、姐姐、嫂子、姐夫親戚朋友們的各種要求,秦朔該怎麼辦?應不應?允不允?秦朔看著爹媽的麵子上還能不管嗎?
而如今秦家老夫妻不知去了何處,秦朔做起事來也不束手束腳了。
“竟然是如此嗎?”聽了秋桂的分析,秦朔有些愣神,喃喃道,“這倒像是阿爹阿媽會做的事情。”
“可是他們至少也吱會我一聲啊,說好要坦誠相待的呢?!我也會擔心的啊。”恍然間,秦朔這才發覺自己和家人們真的是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