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生氣,但江顧到底沒有狠下心來。
衛風這樣做的原因他能猜出個大概,卻沒想到衛風真能如此膽大包天,敢越過他擅作主張,但同時心底又難免有些的欣慰和滿意,畢竟是他親手養出來的小徒弟,竟能悄無聲息地瞞過他做成了這麼狠辣果決的一件事。
可到底他心裡是不痛快的,尤其是記憶被強行融合——還是在那般令人難以啟齒的環境下。
這混賬東西算是達成了他的目的,無論是幾萬年的記憶還是下界的記憶,都比不上一邊融合記憶一邊雙修給他帶來的衝擊更強烈。
好在江顧公務繁忙,有許多事情要做。
在下界時他總是疲於奔命,如今終於能回歸安定還有些不習慣,記憶徹底融合後他又想起了許多事情和打算,但現在要改動的事情太多,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衛風被他安排在了附近的偏殿養傷——他當時有些惱怒,踹的那一腳不算輕。
他腦海中又莫名浮現出衛風將他抵在宮門上肆意妄為的畫麵,銀藍色的鮫尾滑膩泛涼,白瞳蔓延出的鬼紋緊緊地纏著他的脖子,甚至在他後腰烙上了一片鬼紋……
後腰處的鬼紋又開始隱隱發燙,悉悉索索地順著他的後脊往上蔓延,江顧臉色一黑,燦金色的仙力毫不留情地將這些鬼紋絞殺,那片鬼紋終於又老老實實待在了後腰處,隻是存在感極為強烈,很難讓人忽略。
“仙君,你沒事吧?”臨風見他臉色不太對,忍不住問道。
“無事。”江顧抬手一掃,被他按裂開的桌麵又恢複如初。
這烙上去的鬼紋和融合的心臟一樣手法複雜,衛風應該早有預謀,不知道琢磨了多長時間,他一時半刻竟無法祛除,二來他若強行將其祛除,衛風不知道會作何反應——經此一事,他終於發現衛風並非能被自己完全掌控,也會作出許多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究其原因,是被他騙過太多次。
以致於哪怕他同衛風共享了意識,將計劃托盤而出,衛風依舊難以安心,寧可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和江顧所作所為如出一轍。
他也無法斥責衛風,是他教徒弟教得太好,青出於藍勝於藍,隻是如果衛風對付的人不是他就更好了。
一連三天,衛風都被江顧以事務繁忙為由擋在了門外。
江顧身邊那個叫平明的仙官對他客客氣氣:“衛道友,仙君事務繁忙,已去了無方界,晚些才能回來。”
“我去找他。”衛風轉身就走。
“道友留步。”平明攔住他,無奈道,“仙君有令,您不能踏出曜琰仙宮半步。”
衛風臉色一黑,識海中忽然響起了江顧的聲音:“有事?”
衛風頓時鼻子一酸,不再去管平明,在識海中搜尋著江顧的身影,委屈道:“師父,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肯見我?”
“在無方界拿一件東西。”江顧道。
衛風沒有找到
江顧的元神,隻在識海的角落裡找到了一縷燦金色的仙力,他可憐兮兮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六個時辰後。”江顧說,“不要亂跑,外麵很亂。”
衛風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那縷少得可憐的仙力,悶聲道:“那我等你。”
“嗯。”江顧的聲音消失。
那縷仙力緩緩消散,隻留下了一塊燦金色的圓形仙靈,衛風拿起來聞了聞,然後咬了一口,挑了挑眉,然後整個囫圇吞了下去,意猶未儘地砸了咂嘴。
他眯起了眼睛,心口蔓延出一條漆黑的鬼紋,麵前便浮現出了一麵水鏡,裡麵映出了小半截勁瘦的腰身,白皙勁瘦的腰間附著了一片形狀不規則的鬼紋,透過單薄的衣衫若隱若現,隨著江顧的動作那片鬼紋的形狀也有細微的改變。
他就這樣回味著那塊仙靈,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師父的後腰看了六個時辰。
直到他透過鬼紋,看間了緣爻宮的牌匾,臉色驟然一變。
——
緣爻宮內。
“洗去記憶畢竟是特殊的情況,是因為對下界的事情念念不忘,這正說明了下界和上界的記憶不是分開的,過了天門的那一瞬間,記憶自然而然就融合了,根本不存在那一部分主導的問題。”緣爻看著難得到訪的小仙君,對他的疑惑作出了解答,“但小仙君你強行剔了仙骨過天門,導致記憶無法順利融合,而你本身意誌又極其強悍,所思所慮皆無遺漏,反倒是多慮了。”
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曜琰仙君這下純屬給自己找絆子,將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生出了這許多枝節。
江顧垂眸看著桌上數不清的紅線,淡淡道:“衛風吸收了一半的仙骨,將剩餘的再熔煉給他,可會有這種情況?”
“自然不會。”緣爻笑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仙君你這麼聰明又意識強盛的。”
江顧道:“衛風也很聰明。”
他已經有了切身的體會。
緣爻點頭:“小仙君的徒弟自然是萬中無一的。”
隻是難為江顧對這徒弟太過溺愛,竟能睜眼說瞎話,一個穢物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裡去,不過這話緣爻是不敢當麵說的,隻能順著他的話違心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