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打雷,二歲的衛風做了可怕的噩夢,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敲響了淩鄞和曜朔的門。
淩鄞見狀趕忙把小娃娃抱了起來,他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
“好多雷劈我……好疼……沒有娘親也沒有爹爹……我要師父……”他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有些糊塗了,同淩鄞和曜朔要了半宿的師父。
淩鄞抱著小娃娃哄了許久,最後還是曜朔去了第十六重天,找了從前曜琰穿的件外袍將人裹住,衛風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淩鄞給他擦掉眼淚,沉默了許久才道:“當年我讓人攔住曜琰,遣人送他下界時,他應該也是這般害怕。”
從前她不覺得如何,隻是如今一點點將衛風養大,就算她再不在意,也生出了感情,那些從前無關緊要的事情反倒變得格外讓人難受。
“他該有多疼……”淩鄞低聲道,“難怪曜琰一直耿耿於懷。”
曜朔道:“曜琰從未怪過你。”
“他隻是嘴上不說罷了。”淩鄞道,“我當初……該尋個更妥當的辦法。”
衛風尚未恢複記憶,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一度以為自己就是淩鄞和曜朔的親生兒子,直到和彆的小仙君在一塊兒玩的時候,有位小仙君打架沒打過他,罵他是臭泥巴。
衛風剛和曜朔學了幾招拳腳,一拳就將對方揍趴在地上,囂張地看著對方:“你才是臭泥巴!再敢罵一句,踹你二千丈遠!”
對方被打得哇哇大哭:“你根本不是你爹娘的孩子!你隻是個臭穢物!憑什麼能住在九重天?”
衛風又揍了他一頓:“你才是臭穢物!”
他氣呼呼地跑到了曜朔仙宮,扯開嗓子喊:“爹!爹爹!”
有人從後麵把他拎起來:“找我乾什麼?你是不是又同彆人打架了?上次你把六重天的小如意打斷了腿,上上次揍了仙池的小錦鯉,還把緣爻的姻緣樹刨斷了根,這回又乾了什麼?”
“駢岸罵我是臭穢物,還說我不是你和娘親的孩子。”衛風不服氣道,“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你已經六歲了,是個大孩子了,不能總動手,要同他們講道理。”曜朔把他放下來,曜琰像你這般大的時候,能一個打十個,你打一個都負傷,不太行。”
“曜琰哥哥什麼時候回來?”衛風對著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哥哥十
分好奇,畢竟在其他人口中,曜琰是個非常厲害的上仙。
“他該回來時自然就會回來。”曜朔道,“下次再有人罵你該怎麼辦?”
“當然是揍回去。”衛風驕傲地挺起小胸脯,“一個打十個!”
“好兒子,有你父的風範!”曜朔十分讚同,抱起他放在了自己肩膀上,“走,爹帶你去魔林打獵。”
衛風開心地歡呼了一聲:“爹,我還想要魔林邊那棵七殺樹,我宮殿門口那株太小了,都不夠我爬。”
曜朔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實在不行,無儘天的那株也行,紫光帶我爬過,睡覺特彆舒服。”衛風嘰嘰喳喳道,“爹,咱們趁娘不注意,把它挖回來。”
“你要敢把它挖回來,你娘親晚上就能挑個好時辰把咱倆給埋進去。”曜朔道。
衛風趴在他腦袋上鬱悶地歎了口氣:“爹,什麼是穢物啊?為什麼他們好像都瞧不起穢物?”
“穢物就是……”曜朔組織了一下語言,“一種非常可愛的小生靈,他們很弱小,但有時候也非常強大。”
“真的嗎?有多強大?”衛風問。
曜朔道:“能救下整個仙界那麼強大。”
衛風眼睛一亮:“哇,那我以後也要當個大穢物!”
曜朔聞言大笑:“好兒子,有誌氣!咱們以後就當上重天最厲害的大穢物。”
衛風立誌要當大穢物的豪言壯誌傳到了淩鄞耳朵裡。
她頗有些頭疼,一方麵她知道衛風隻是個小小的穢物轉生,那些不長眼來找麻煩的人她都一一敲打過,但小孩子們卻不會管這些,另一方麵她也知道終究瞞不住,卻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一拖再拖。
在她眼裡,衛風雖然喜歡打架喜歡闖禍,但始終是個根骨虛弱身體不好的小穢物,嬌氣又愛哭,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知道要傷心多久。
但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起因是衛風自己偷偷跑去魔林看七殺樹,險些被魔物吃掉,曜朔從那魔物肚子裡把人給揪了出來,氣得打了衛風的屁股,把人關進寢殿思過。
衛風哭得撕心裂肺,最後哭累了,蜷縮在曜琰的那件衣服裡睡著了。
淩鄞給他上藥,小孩兒夢裡還在抽噎啜泣。
“我再也不敢亂跑了……壞爹爹……娘親……我要師父……師父……”
淩鄞和曜朔從未在他麵前提過他有師父的事情,也儘可能地少提及曜琰,但他似乎對曜琰的記憶與生俱來,哪怕現在還要抱著曜琰的那件衣服才能睡得安穩。
淩鄞心疼,曜朔也後悔打得太狠,但還是肅然道:“不打不長記性,再慣下去他敢掀了九重天,曜琰好歹有點腦子,他連個魔物都打不過。”
戰神殿下餘怒未消,過了片刻後道:“要不我還是把魔林邊上那株七殺花樹挪到九重天?”
“……”淩鄞一言難儘地看著他。
衛風被養成和曜琰如出一轍的無法無天,曜朔起碼有九成的責任。
好在衛風從來不記仇,隔天曜朔一塊仙靈又把他哄得喜笑顏開,一口一個爹爹全然忘記了被揍的仇。
那塊仙靈是曜朔從第十六重天拿的,是曜琰留下的為數不多的一塊,衛風吃得意猶未儘,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了曜琰仙宮,想再找一塊他“哥哥”的仙靈吃。
然後他誤打誤撞,推開了一扇被法陣封鎖的門,他聞到了曜琰仙靈的味道,咽了咽口水,踮起腳在書桌上尋到了一塊疑似仙靈的石頭,便要伸手去夠。
豈料他剛碰到那塊石頭,一道虛影便顯映在他麵前。
青年一襲白衣眉目冷冽,一手執劍一手負於身後,垂眸冷淡地望著他。
衛風愣在了原地,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他喃喃出聲:“……師父?”!,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